“惊蛰节到闻雷声,震醒蛰伏越冬虫。”“蛰”是小动物们在冬天藏起来,不吃也不动。春天渐暖,雷声起,喊醒了冬眠的小虫子。接着,草木舒展,春鸟啼鸣,百花盛开,农人耕种,一年里最好看的颜色最动听的声音都在生发。
今天是惊蛰,转眼到了春天的第三个节气。我犹记得立春雨水刚刚过,太久没出门了。
下午,突然接到快递电话,让我去卡口拿快递,我大吃一惊:“快递通了吗?”亲戚年前买的东西,现在送到。
全副武装出门,其实也只是戴了两个一次性口罩。快递小哥把包裹递给我,我用手指轻轻拈起一角,赶紧让卡口的工作人员帮我把包裹消一下毒。工作人员挺高兴,说我意识强觉悟高,结结实实给包裹喷了一圈酒精。快递小哥在旁边忙说,快递到货仓消过一遍了。“多消一遍更保险。”工作人员说。
接过消过毒的包裹往回走。此刻正是午后,难得出了太阳,微微风吹着,不冷。我一眼望见了停车位后方的那棵紫叶李,此刻正热热烈烈地开满了花。去年大旱,这棵紫叶李没到秋天叶子就掉光光了,显得格外萧索,我一度以为它干枯死掉了,不禁神伤。没想到,春天来了,它又开花了。
带着与故友重逢的惊喜凑到跟前,掏出渣像素的手机,把这树繁花收藏到镜头里。不过瘾,再拍一张局部,花瓣张开是粉白色,未盛开的花蕾还是紫红。一不小心偷拍到一只小虫子钻到花蕊中,或许是采蜜,或许也是被花的美丽吸引来此逗留。
旁边的保安讶异地看着我,虽然没有让我立刻回家,但我还是识趣地转移阵地了。
绕道后门,继续制造与春天偶遇的机会。才转个弯,发现一株瘦长的玉兰,平时从没注意过这株玉兰,特意跑到树下,只见顶端擎着疏落的花朵,或微张,或全开,如高雅的舞者,让我看不真切。竟然有几分感动,在这个寂寥的春天。
不想立刻回家了。花坛的石楠,红叶已抽出很长,密密匝匝,远远望去,除了欣欣向荣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词可以形容。我居然有点感谢快递小哥这会送来包裹这件事了。
前面的一排柳树,柔嫩的绿枝在摇曳,早已不是如烟如雾,而是清晰可见的绿色了。一片新绿,把寂静的院落烘托得灵动起来。
春天来很久了。时节不易,大自然的万物仍然依着古老的生物钟而苏醒,欣荣。可我却被蒙在鼓里。
爬楼梯回到家。先生问:“今天人数是多少?”之前我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看新闻,看头一天的确诊人数,紧张焦虑担忧,自己焦虑还不算,一定要把我看到的告诉先生,所以他自己都不看新闻,都是从我这得到“二手消息”,同时跟我一起期待着好消息的出现。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那么关注了呢?当我发现,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能力关注大事,像我,面对如此庞大的公众事务,根本不具备相应的知识和心力去搞清楚弄明白,束手无策,徒增烦忧。
“不知道啊,今天没注意去看。”我望着楼下卡口值班帐篷的红顶和招展的党旗,随口回答他。
他估计自己去查了,很兴奋地说:“今天也没有新增,武汉新增降到一百多一点了。”
“真的?网上说3月16号陆续安排复工,看来真的要结束啦!”我不禁有几分欣喜。
我居然有几分欣喜,我真可耻。许多人再也看不到春天了,可春天真的到来了。
(3月5日惊蛰那天晚上写的,小城14日解封,最近陆续都在安排复工。虽然解封了,也没怎么去好好看看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