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字还盘旋在脑中迟迟不肯消散,平日里我也算胆大,此时竟有一口气没提上来,眼前一黑,整个身子往地上砸去,倒地之前,还抽空嘲讽自己最好能死一死,也省得看见自己这幅鬼样子。往常这种情况,人在极度恐惧中,本该晕的非常彻底。但今时不同往日,短短数十秒中思绪万千,导致这诡异的事件竟没能成功把我吓死。我紧闭双眼躺在地上,双手双脚牢牢夹在身体两侧,丝毫不敢有任何反应。想到自己接下来可能遇到的事情,提前默默在心里将家中先祖道别一遍,毕竟我是九代单传,死了之后,无颜面对家中父老,也希望万一我有不测,先祖能保佑老头再生一个。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我越来越焦灼,开始祈祷能死的快一些,不想最后竟这样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家中公鸡报晓,我被叫声惊醒,“嗖”的一下站起来,随后又再次直挺挺倒在地上。回想昨晚我全身戒备肌肉紧绷,就这样睡了一晚,加上身体受凉,本就无法动弹。躺在地上,我仍然处在昨天的恐惧中,赶忙转动眼珠,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躺的时间长了,整个人又处在一种劫后余生的幸福当中。长到这么大,像这样的经历还从未有过,我开始盘算着是不是身边人用药物动了手脚。
没过多久,就有家丁敲门唤我起床,听见我嘶哑的声音,他们破门而入,见我面色铁青躺在地上,赶紧手忙脚乱地将我抬上床榻,另有一人去通知我爹。整个过程中,我都没有睁眼,回到熟悉的床上,没挨到老头前来,我便陷入沉睡。等到再次醒来,屋内满是中药味道,想来应该是老头吩咐下来的。我不敢抬眼,轻轻一瞟,看见阿娘泪眼婆娑地望着我,我轻声说,没事。随后,我以身体不适为由,将阿娘他们劝走。待人走后,我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忍着全身的酸痛,踉跄走到镜子前。捂着忐忑不安的心,定睛向镜子看去,镜子中出现的是一双人眼,我忙不迭将头转动不同的方向,仍然没有看出任何不妥。眼睛很熟悉,带着红红的血丝,不管怎样,镜子中出现的是我的眼睛。细细回想,我不排除出现幻觉的可能性,但感觉昨晚身上确实有其他东西。不好说是什么,但是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立即要命的意思。
吩咐厨房准备好饭食,检查无毒后,我匆匆吃完,便瞒着家人偷偷潜入祠堂。在我的印象中,祠堂有间厢房,里面堆满了家族对那块石头的研究。平日里,我不喜读书,所以从来都没往心里去。查看四周无人后,我进入厢房,看了看落满灰尘的木箱,随意拨了拨挂锁,用力一拉,锁便开了。映着烛光,把书拿出来翻了翻,本本都是关于石头的,一本中用的也没有。想来也是,先祖们都只道这是块石头,谁会无聊到往其他方面多想。
真是求人不如求自己,反正这条命暂时没有危险,多花些时日,必定会有所收获。
从祠堂出来,夜已经深了。走在路上,竟与往日感觉稍有不同。月色与往常无异,就是莫名的觉得好像有一层霜撒在地上。原来自己走夜路,没觉得如此阴冷。今日老觉得身边凉飕飕的,好似有些模模糊糊的东西在走来走去,又或者说是飘来飘去。细细望去,只看到一些边缘模糊的黑影,再想深入看,那些黑影便飘走了。开始时并没有觉得奇怪,我想着是不是更深露重,加上刚刚在烛火下看书看得太久,眼睛乏累了,所以会有些幻觉。走了一路,我发现这种情况并没有好转,这些黑影好像越来越多,甚至有时会看到黑影散发的淡淡光晕。
人最怕后知后觉,我冷不丁地想到昨天的那双眼睛。看看身边的东西,为了证实心中所想,我赶紧一路跑回卧房。
超出认知的事情面前,说不害怕是假的,我强行压抑自己的恐惧,慢慢挪到镜子前,认命般缓缓睁开眼,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镜子里面那双冷漠的瞳仁吓了个半死。这不是我的眼睛,那么,刚刚我看见的黑色阴影到底是什么,这双眼睛又是在何时出现的。
此时午夜又至,心中仍是那个声音撞击着心房。
天黑请闭眼。
日更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