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要出嫁

美貌的菜花1415926

原创非首发

我是大野王朝的彰月公主,今日我就要出嫁了,嫁去那世代都对我大野王朝有狼子之心的多吉部,幸好不是姐姐。

花轿来的很早,国君并没有亲自来迎亲 ,只有一顶小轿,两个头发花白的使臣。

我大野年前战败,我算是贡品也是祭品。

用来祭奠我已逝去的春春,对于一国公主来说,这也算是极尽的羞辱。

幸好不是姐姐……

我母妃是容贵人,大野国君是极其热爱女色的,宫中的贵人多如牛毛。

像公主这玩意,于江山而言并无太多助益,就更不受人待见了,我自出生以来,就与母亲居住在永巷尽头的芭蕉殿中,不是冷宫,胜似冷宫。

在我的记忆里,好像是我4岁那年高烧不退,才初次见到了父皇,他穿一身明黄的龙袍,那时他还年青,并不曾纵欲,身上自带天家威仪、大手很暖,覆在我的额头,是从未感受过的温柔。

母亲看起来也格外的和善,没有平日里那股子怨天由人的戾气,笑得眉眼弯弯,她会轻声唤我蚨儿,而并不是孽种!

总之那几日我们过的很开心,像寻常人家一样,一家三口在亭子里用饭。

爹会宠溺掐我的小脸打趣我肉嘟嘟,然后微笑着拥着娘,美的像一副画。

可是后宫的女人实在太多了,孩子自然也不少,长得粉雕玉琢的更是遍地走,今个三皇子会背诗,明个四公主就会弹了琵琶。

宫中的孩子有哪一个不是精心教导长大的,比起母子亲缘,这些皇子公主们倒更像是他们母亲手中的精致傀儡,通过儿女们卖力的演出,去博得圣上的关注和宠爱.

相比而言,我就太普通了,当然,我娘更加普通,不过区区六品典仪的女儿,空有一张娇俏的脸蛋,不通诗文,也不善女红,高不成低不就。

于是刚受圣眷的娘,就又被父皇抛之于脑后了.

一连几个月,小厨房都不再送新鲜的吃食来,娘也不饿,只是每日装扮的美美的,痴痴呆呆的望着院门口。

我总能听见锦瑟高声讽刺母妃,她是芭蕉殿的掌事大宫女,总是比娘穿得还要鲜亮些.

“容主子不是还惦记着自己荣宠加身吧!这皇宫里的女人比御花园种的花儿还厚,以您的出身。恕奴才多嘴,怕是咱们皇上连主儿是圆是扁都记不清了!哈哈哈…”

锦瑟的嘴很大,涂了鲜红的口脂、一笑起来像是会吃小孩的老妖婆,我曾亲眼看她把一盆洗脚水泼在娘的身上。

然后,夜里娘就开始歇斯底里的打我,有时用藤条,有时用窄长的木棍。

一抽就那么老长的一条血痕,死疼死疼的。

可我并不气娘,她也是没办法,谁让父皇不来看我们娘俩的呢!

娘还在寒冬腊月里把我泡进院子里养金鱼的水缸里,是痛入骨髓的寒冷。

金鱼都冻得翻了肚皮,我又能怎么样呢?

父皇的心可真狠呀!

亏从前他还抱过我呢?

娘说我没有用,就不让我吃饭,七八岁的孩子,不足两三岁的身高,我瘦的像个纸片,整天饿的头晕眼花。

一次,我在东墙根下挖虫子吃,突然发现了一个狗洞透着微光,我好奇极了,便爬了出去.

我一抬,是一个仙女一像的小姐姐,满头的朱翠,一双凌厉的丹凤眼,有些盛气凌人。

“你是谁呀”!

我娘是江南人,我一开口就是软侬依语,她好像十分受用,拉过我,给我拍了拍身上的土。

“本公主是韩贵妃的六公主——景曦!你呢?哪里来的小乞丐……”

我把了抠手指,“也许我也算是父皇的女儿吧!”

可能是我窘迫的模样逗乐了她,她笑得双眼弯弯,晶亮晶亮的,像是会闪烁的星星,刮了一下我的鼻尖。

“你呀,真是个小糊涂蛋!”

六公主人很好,在怀里掏出了两块香甜的糕,我吃的差点吞下自己的手指。

突然,我似乎听到了墙那头娘在喝骂,是

娘小睡醒了。

我躲在六公主身后,吓得瑟瑟发抖……

“你怎么了”?


六公主下意识的拉住我的胳膊,疼得我一激灵。

她拉开我的袖子,或青或紫,大大小小全是伤疤。

“是谁?是不是侍候你的嬷嬷?”

六公主气得柳眉倒立,小小的年纪身上就早早具备了皇家威仪。

我落寞的摇了摇头,“不……不是,是我娘亲,她怪找不得父皇宠爱,没有用……”

我从前也幻想过有天神从天而降,拯救我于水火。

可也从未想过,这天神身高都不足四尺,还是 八九岁的小姑娘.

六公主一脚踹开院门的样子帅呆了,她踹那一脚,把娘都弄蒙圈了!

我承认娘打我,我就恨她,可没有娘我就真成了孤儿了,连个可以恨的人都没有了。

看娘被六公主打得头破血流,丝毫没有还手之力,我又后悔了!

懊悔自己真不该带她来,我冲上去,狠狠的咬了她胳膊一口。

六公主恼了,狠狠瞪了我一眼, 恨得拂袖而去.

她怕是再不会理我了——

娘自从那日被打了之后,疯得就更厉害了,一天到晚的嘟囊:“原来挨打那么疼,那么疼.……”

后来,在有一天晚上, 娘突然又给自己梳起妆来,就像父皇还在的时候.

“蚨儿,你恨娘吗?”

我摇了摇头“不恨”!

这是真的。

虽然我还小,可是我不傻。

知道这一切悲剧的源头都是父皇,他的老婆太实在多了,一个人是怎么也顾不过来。

我娘,她不过也是个可怜之人……

娘把一个玉佩套在了我的脖子上,突然就恶狠狠的掐住了我的脖子,骑在我的身上。

我双眼翻白,看着母亲犹如恶鬼一样扭曲的脸,也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就想到了六公主她那天踹门的那一脚,帅呆了!

我照娘的手上就狠狠咬了一口,然后看准时机,踢了她的膝盖,转身就跑,像一只小兽一样,速迅速钻过东墙上的狗洞。

娘的体形大,过不来,气的在那头砸墙,像发怒的猩猩。

那一夜仿佛特别长,等天亮六公主发现我的时候,我正蜷缩在一丛花草里,头上落满了露水。

“唉!你呀!要不是今 本公主心血来潮,你这小乞丐也不怕被冻成个冰坨坨。”

我艰难的,扯出了一个笑脸,看她手上的伤疤还没有愈合,眼光随即又暗淡下去。

我曾经背叛过她的良善,她还会管我呢?

结果很出乎意料,六公主也不嫌弃我脏,不待带我回到了寝宫,还与我同吃同寝。

韩贵妃很疼女儿,与娘不同,只要能让六公主高兴,她根本不介意多养一个我,就像六公主养的长毛兔和细犬。

在韩贵妃的宫里,我吃的饱,穿的暖,也再也无人打我。

可日子久了,我又难免的想起娘来。

芭蕉殿的饭食都馊了,馒头硬的能把脑门打个包。

我祈求韩贵妃可以把娘也接过来,洗衣服,洒扫,都好。

总比饿死强,我们日子过到如此的境地,早就不期待当主子了,只要饿不死,我们母女就甘愿给她做牛做马!

可一向大方的韩贵妃这次却犹豫了,她摆手叫走了六公主,二人也不知悄咪咪的说些什么。

我提心吊胆的过了一上午,在傍晚的时候六公主来了,面带难色。

她拉着我的手,去了一个地方。

长街真长呀!我走的双腿都酸了,怎么好像没有尽头一样。

约摸过了许久,我藏在袖子里的糕点都凉了,才到了芭蕉殿的门前。

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大门被熏得老黑,我一进院子,双眼就止不住的流泪。

这是我住了七年的家,就那么化做了一堆废墟,我呆楞了半天,回身朝六公主扯出一个艰涩的笑容。

“蚨儿以后是没有家了吗?”

六公主跑上来,也不顾我身上的炭灰,紧紧的拥住了我。

“以后六姐的家便是蚨儿的家:以后六姐的娘便是蚨儿的娘!”

那一刻我哭了,因为 我在六公主的身上感觉到了依靠!

我就这么被韩贵妃收养了,亦主亦仆,更多时候更像是六公主的伴读,伴着她一同长大。

看着她从蓬头稚子,长成了亭亭玉立。

那一年,她十六,我十五。

她悄悄告诉我,她心悦一人,我想那男子也必定是天神一般的人物。

我俩曾经悄悄去爬国子监的围墙,我让六公主踩在我的肩头,努力挺直身子让她见一眼自己心爱的情郎。

结果就是我俩都被太傅抓住了,我死的抱住他的大腿,好让六公主全身而退,结果自已因为触犯宫规被揍了二十个掌嘴,是用硬竹板的那种,脸都被打烂了.

韩贵妃问我恨吗?

我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摇头,亦如小时娘问我一样,眼神清明。

韩贵妃疼惜的摸我的头,“可怜的孩子呀!其实你也是皇上的女儿,根本不必如此卑微的,都把景曦惯坏了。本宫都不是你娘,仗着到底养了你几年,也想告诫你几句。别看什么公主呀!贵妃呀!说起来让人羡慕,可同样我们都只是皇上的奴才。他若是让我们死,也不过左右一句话罢了。所以我们就更要守住自己的本份,是万万不可触及底线,有些事就是碰也碰不得的。 景曦虽然得圣心,可她的命运却是早就注定的,你若纵她,便是害她,她是会死的!”

我慌恐的流泪,磕头。

韩贵妃赐下了伤药,我懂,在这深宫之中,怕也就只剩她一个明白人了!

随后的日子里六公主便被韩贵妃软禁在宫中了,直到我的伤都好,2个多月也不曾见她。

马上就到大寒了,我也穿上了貂裘,即使是六公主前年不要的,也很温暖,我觉得甚好!

我走在国子监围墙外头的甬道上,皑皑白雪被我踩的咯吱咯吱直响。

“又是你这个小丫头,莫非那日还没有看够!” ”

我一抬头,一个年轻男子正坐在树杈上,潇洒慵懒。

“是他!“

那个讨厌的太傅,要不是当日他打小报告,我也不至于被打了二十个嘴巴,六公主也不会被软禁至今。

“我并不是丫头,而是皇室的九公主!”

“噢!那日你拼命拖着我的腿,我还当是六公主的丫头呢!敢情是姐妹情深呀……那你的封号为何?我为何从未在皇宫里听过你的名号呢?”

我鼓着腮帮子,父皇早 恐怕早就忘记后宫还有我这么个公主了,我又哪里来的封号?

“你这人好生无 礼,自己不先向本公主通报姓名,为何以下犯上,频频打探于本公主”!

这恐怕是我这一辈子积攒的勇气了,不巧,今个全用完了。

“哈哈,有意思,我便是这国子临的太傅——李瀚海,九公主有礼了”!

他飞身下树,看来功夫不弱,落雪无痕。

“李瀚海”!我反复咀嚼这三个字。

我打量着他大约二十五六岁,双眼精光四射,虽说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不过从眼睛就能瞧出,恐怕此人不简单,年纪轻轻就能位居帝师之位,绝对未来可期。

六公主的眼光甚好!

他看我朝他点了点头,也一脸蒙圈。

突然,我出手如电,攻他腰间,他一惊,却被我出其不奇拽掉了袖子里的荷包。

“你”!

我鬓发微乱,“别慌,我也就跟侍卫学了这么一招了”!

我拿着荷包,蹦蹦跳跳就走了,这等人才,不做我姐夫,若实可惜了。

在第二天,六公主便收到了我的礼物,看着绣着苍松翠竹的荷包,她捂在心头,是太傅随身的,她是见过的。

不过,怎么还能从里头掏出五两银子呢?

从此之后,我每一日便会向侍卫讨上两招。或是偷,或是抢。

总之每隔两天,就必定会从李瀚海的身上扒下一件东西来。

六公主已被软禁半年有余了,她性子欢腾,,若没有这些东西慰藉,我真怕她会疯的。

“等,等,九公主、你怕不是对在下有意?”

我坚涩的望了他一眼.“你有妻室或意中人吗?”

“没有”!

我乐颠颠的点了点头,六公主还在等我。我回头灿然一笑。

“姐夫有礼”!

就在我以为一切顺利的时候,也不知道怎的,皇上就突然下令让景曦去多吉部和亲了。

那国君都四十多岁了,再说,六公主心中有李瀚海,这怎么能行?

我跑去恳求韩贵妃才得知,她在御前顶撞圣上,被罚跪,为了给景曦求情,脑袋都磕破了。

我扶起在长街罚跪的贵妃娘娘,一言不发。我们亦步亦趋,就那么走回来寝宫。

韩贵妃是多么雍容华贵的女人呀!

如今却被远处那些窃窃私语的奴才们奚落。

我想起了锦瑟,老大的一张嘴,像是能咧到耳朵根。

六公主定了下个月初一出嫁和亲,我连夜跑去国子监,李瀚海又在喝酒。

“你可意愿去皇上面前提亲,说愿意娶我!”

很显然,他吓了一跳。

“九公主莫不是开玩笑?”

我目光坚定的看着他。

“我叫蚨儿!”

“蚨儿,一名蚨蝉,一名鱼伯。生南海,其状如蝉。倒也有趣!九公主今夜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来给自己提亲,瀚海就愧受了。那就请蚨儿从明日开始,淡扫蛾眉,挽青丝,结双环。等待李某前来!”

说的豪气万丈似的,可惜我书读得不多,听不懂。

只见他摘下一块玉佩,挂在我的脖子上,这个我倒是明白,他这是同意了!

回去我就把计划跟韩贵妃说了,她起初是不同意的。

可后来,我跟她分析了景曦的执拗,她也犹豫的首肯了。

我与景曦的婚礼定在同一天,景曦是五花大绑出的屋子。

她听说我就要嫁给李太傅,双眼都要喷出火来!

我把玉佩挂在她脖子上,她倒是趁机咬了我一口。

韩贵妃打了她一个耳光,她满眼的不可思议。

我跪地拜别贵妃娘娘,从此,我便是彰月公主——景曦了!

韩贵妃哭着一下一下的给我顺背,“好孩子,难为你了!”

我的花轿走在路上,多吉部很远,怕是要走上个把月。

我摸了摸怀中的一块帕子,绣着苍松翠柏。

“唉!我这一辈子,恐怕只有辜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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