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麻没理解我的意思,直接回答说,死人不挑日子,但初一十五日子不好,会难熬一些,而十六毕竟是普通的日子啊,居然也死人。
我内心疑惑,不是啊麻主任,我是说你说的那个“折日不如撞日”?是说很巧的意思?和什么东西巧合了呢?
老麻停顿一下,可能是感到自己失言了,连忙挥挥手,哦哦,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啊,只要死人了,我作为民政员,要上门做思想工作,要完成火化任务,这不正下村嘛,不用再特意下村啊,你看,阴界村这么远,来来回回得一整天的。嘿嘿。
不苟言笑的老麻居然嘿嘿的干笑,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而且我简单地问问,他居然回答的这么全面,滴水不漏,完美地让人觉得很怪异。至于哪里怪异,我说不上来。且在心里打个结。
这么一来,原本午饭后就回镇里的计划就落空了,得先去应耀德家做他家人思想工作,落实火化政策。这次是我和老麻过去,老应没有跟着,因为他和应耀德是同个房族的,还很亲,而农人崇尚土葬,作为亲人而前往做思想工作,小则被说,重则被骂,甚至于影响下次选票,所以老应不去。我和老麻到了应耀德家时,灵堂刚刚开始摆,应耀德的亲人在伤心哭泣,帮忙摆灵堂的都是他本家亲友,还有一个是村里的坡脚医生。老麻对他说,陈医师,你也在帮忙啊。陈医生点头哈腰,是啊,是啊。我觉得好奇,老麻,他是医师?怎么懂丧葬礼仪啊?老麻并不觉得惊奇,农村麻,人也不多,大家都是自学成才,陈医师开个小诊所,也顺便卖些丧葬用品——整个村子也就他一家小店,卖些南货,也是个热心人啊,不是本家也来帮忙。
我正想为陈医师点个赞,老麻却不再说下去,而是拉着我到苦主面前,开始做思想工作了,老应啊——这个老应是应耀德的儿子,根据上面政策,你们得先去火化,然后再来镇里开死亡证明,才能注销你父亲的所有证件。刚才还在哭哭滴滴的老应,忽然站了起来,推了老麻一把,指着老麻的鼻子就骂,火化你妈,你给我滚出去!我被吓了一跳,呆如木鸡,一动不动,老麻也一动不动,却是镇定自若。只见老麻并未和老应对骂,而是等老应骂完之后,才继续说,老应啊,别急,我只是镇里的干部,和你无冤无仇的,叫你火化干嘛啊,这是上面的政策,如果不火化,那老人的死亡证明就开不了,各类手续也办不掉啊。老应还想骂,被其他亲友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