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验生活永生难忘;【担斑人】

      永嘉与乐清接壤,永嘉苍山绵延,楠溪纵横;乐清青山原野连东海。因而两县出产的物品大异不同。于是需要交流,有了通道是山坑小路,尤为高山隔挡!仅容行走和肩挑背负的小路。据考证道路多半修建于明代,故有明代永乐古道之称。我家住在永乐界、古道边,虹桥镇!听到最多的是乐清人的“担永嘉”和永嘉人的“去虹桥。”耳闻目睹了许多故事。也出现了很多担斑!是专门替别人担东西的跑路赚钱过生活的!

虹桥三八集市中有很多赚钱的方式;例如,‘野引郎’,在市场中介绍买卖客户生意,引买卖人上钩做下生意,从中赚几角钱!还有‘背称’,一个人背着长干称,代客称货物,称一次从中收手术费,买卖客各给2分之5分钱!也有拉板车收搬运费!也有劳力搬来搬去费,担斑是远程到外地的担工搬运费!各种人才,市场上都有。我也跟去背过几天‘称’!手拿算盘,肩背长干大称,替买卖人过称,算多少钱,每次双方收5分,一天忙碌的称,算着,也有二,三元收入。那时1965年前后几年的事,赏识生活永生难忘!

所谓“去虹桥”就是永嘉人或虹桥镇域附近的人到虹桥三八集市购物。与乐清毗邻的廊下港和古庙港,有一半多人家每市日(五天一日)有人“生意人去贩卖海产、私盐、大米……摆摊设店或一路叫卖——卖给不“去虹桥”的人,从中赚一点“工夫钱”去虹桥”。他们将地里山上出产的生姜、红豆、黄豆、绿豆、花生、薯丝、小麦、玉米、毛柴、竹木、棕丝、桐子、乌桕仔、茶叶……换回必需的大米、盐巴、猪肉、海产、衣料、用具……把自家的货物挑到集上出售,换回吃的用的。当然这里头也有生意人去贩卖海产、私盐、大米……摆摊设店或一路叫卖——卖给不“去虹桥”的人,从中赚一点“工夫钱” ——这些就是当时的“投机倒把分子”,做生意的意思!

   比如永嘉枫林距离乐清虹桥约90里,这条古道上除了岩上唱附近一段山坳峻岭外,其余的基本上都比较平坦。当年虹桥是浙南最大的三八集市,而枫林镇圣旨门街也繁荣。这条路上可以说行人络绎不绝,‘岩上唱’也成了“深山旅店”,中途休息地方。四十多年了,经过担斑住宿很多,有一对顾客还在我脑子里时隐时现。

他们一市或二市一趟,到虹桥集市购买虾皮、鱼干、鱼鲞之类海产,通常农历三八日晚来投宿。

有一次,我也和乡邻们担永嘉经过岩上唱。

一老者姓徐,60岁上下,驼背,瘦小。出来时挑着笸箩,回家挑几十斤海产。他身后跟着一个壮年,也姓徐,名东兴,30许,光棍。出来有时肩扛扁担、挡拄和空麻袋;有时挑一担木头,据说这是他的“外快”顺便赚些挑担费。都是代人担工的。那时担永嘉的人很多,所以也有人要他们代担几里路!他与老者像周苍跟随关公似地亦步亦趋。人家叫他傻东兴。他在热天挑担或徒步,都赤裸上身,汗水从其强壮、黑黝黝的皮肤上挂下来,像漏雨的墙壁,一条条流下。他用臭兮兮的汗巾擦了擦。他平时默不作声,但一开口就是国家大事:“刘少奇是好的,为老百姓着想,三自一包,四大自由,有什么不好!”当他一发表高论,其他的客人,尤其是熟悉他的人就像咸亨酒店的顾客见到孔乙己一样取笑他:“你恁个傻东兴,也配谈论国家领导人呀,你恁高明也不用做挑夫了!”“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这时的东兴不气不恼,又回到原样,默不作声。

“东兴,你不用关心什么国家大事,你自己的事多多用心,30岁了,连老婆还没有。我隔壁有个囡儿漂亮,你买包烟我抽,我替你做媒。”此刻,东兴还是不声不响,奚落其它人也得不到好处。

  那时大家的胃口都比较好,一顿一斤米。东兴可是出类拔萃一斤半。忙不过来时,是许多人合着一起煮饭,“打小队”,他很聪明,一碗饭压得严严实实的,吃得特快,三下五去二,又来第二碗了。有人说他的斤半米起码吃了两斤的饭。了解的人就没有第二次与其合煮了。

  次日一早,东兴在前,老者在后。前者肩上虽一百四五十斤,但握着担柱挺着腰板,脚步与扁担和谐地摆动着,眼望不远的山凹,如牯牛驾着犁,望着鲜嫩的草——他往返得到的是7-10元人民币。吃住老者包干。

  老者虽然身为摊主(当时不称老板),挑的虽不到百斤,但伛偻而瘦削的身影,笸箩荡来颠去的,一股可怜相。生意旺了,他还带其儿子一起购货。据说他全家出动,在枫林圣旨门街开设一个腥气摊,起早摸黑,一两半斤地出售,一天也赚不到10元。

他们往返一趟双脚要负担重量180多里地方,要流多少汗水,消耗多少元气,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还有一次“去虹桥”籴米的。他们是霞美人。霞美在沙岗边上,沙岗就是现在被列为“永嘉八珍”之一的沙岗粉干生产地,那一带早就以制作粉干出名。粉干的原料是大米,几位身强体壮的年轻人每市或隔市到虹桥籴米。他们农历三八到虹桥籴米,装在红布袋里,打上布袋结——据说这还得靠技巧,一般人打不成。他们从虹桥追着西去的太阳,手握担柱,唱着号子,一百二三十斤的担子在肩上颤悠悠的。到我家投宿一般都暮色苍茫了。他们一到就甩着毛巾到溪里洗澡,一般乐清人都不敢到那冰冷的山水里凑,他们在楠溪江里锻炼透了。瘦小的我,看着那英俊结实的汉子,心里很羡慕。

   不过“人无千日好,”一个夏天,这位壮汉在岭下发痧了——据说他只吃一只螃蟹脚,他的同伴惊慌哭叫!马上把他背到树阴下躺着。他上吐下泻,面色如土,呻吟不止,四脚朝天,昔日的雄风一扫而光。

我和乡邻担【薯丝干】,凑巧也经过此地。见他中暑了,如不治有生命危险。我与往常一样主动拿出痧针,从头到脚点了几针,挤出紫色的血。并将其头转了几下,手甩了甩。同时吩咐他同伙到山地里采些草药‘百路通’,洗净捣烂让他嚼下。不久,他就慢慢恢复了,脸色渐渐红润起来。

他的同伙们看着我手中小小的放血银针——救命会这么容易?心里惊讶好奇。就问;

小同志,你们是哪里人?你怎么有这手神仙法力!真是救命恩人!谢谢你啊!

我的乡邻们说;‘我们是虹桥人,他父亲是虹桥著名医生’。

看你是书生公子,怎么也出来‘担永嘉’?

我是插队青年,为了生活也出来锻炼锻炼!

喔喔!我们今后到虹桥市场时一定去谢谢这位小同志,也拜访他父亲,谢谢,谢谢!

不要谢,不要谢!我们出门在外,难免意外事故,急救方法是我父亲教的,我还经常带些夏令药品,来帮助别人的!这里有点‘万金油’‘人丹’,你们拿去日后用吧!我说后,和乡邻们走了。

担斑在外,一年到头,冬间六月,刮风下雪,都有不测风云!全靠他们的命运了!

虹桥人,每年青黄不接时,经常到永嘉山岙里借【薯丝干】。永嘉人也很会算,100斤薯丝干换100斤谷!都由自己去担的。到稻熟时后,永嘉人就到你家担谷的。如果你上季还不清,到下季就要110斤谷。那时候虹桥人比永嘉人更苦,而困难!有的人第二次借,有人陆续借,永嘉人就叫担斑人送到家的,稻熟后也由担斑收送!担斑只是收工钱!

我那年也担了两次,稻熟后200斤谷,第二年又担一次,连续借四年啊!

虹桥也有几个担班人,他们天天担,也可以为自己担去自贸批发!也有替永嘉人担到虹桥来,也会替永嘉人背树木,从山里背出到虹桥八村树木市场,他们不要本钱放力气,每天能赚到10元钱左右!

他们身体魁梧,气质强壮,力气大,四肢健康。年龄30岁左右,霸气正旺,没有人吃亏他们!但是家庭生活也是极端的困难,有二个28岁还没有老婆呢!

有一天,我也和乡邻们背树木,从永嘉岩坑背树木出来,经过业溪山岭台阶泥土路,碰到其他替人背树木人,一起十二个人,树木很长每株8米至11米多,每人背两株困住扛着,大概120斤至145斤重量,走起路来,慢腾腾,人体有点向前扑!树木一定有点横着,在山岭上不能横,只能直背肩头。业溪山岭一边山壁,一边溪潭,高深百仗,台阶泥土路没有一米宽,岭由滑!很难走,当中一个青年力气不足点,脚一滑,腿一软,向前扑通摔倒,掉到山坑里去了,而树木向前冲,碰撞前面的人,前面人也摔倒,由碰撞前面人,一下子摔倒三个人。因为泥土路很狭窄,一撞连人带树木都掉到山坑里去。山坑十几米深,溪水滚滚,流水嘎嘎!


这是同伙们惊慌呼叫救命!放下树木,走旁边山路爬下去救人!三人损伤很严重!有个同伙到永嘉附近村庄叫人帮忙!

同志们!老乡们!快来救人!我有三个伙计摔下山岩了!

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大叔大大伯们急忙出来。

就在业溪山岭转弯山坑里,掉下三个人!快!快!

别慌张,等我们备好的搭架带上,这个山弯去年也掉过一个人。大叔边说边收实担架,及需要东西。叫邻居一起跟担班人到出事故地方。

抢救人来多了,就容易把三人抬出溪坑。我和乡邻,大叔大伯们很内行,包扎伤口,急忙送永嘉县医院。

业溪山岭到上塘医院还很远,到了医院在抢救时已经死了一个,一个腿骨撞断开,一个手臂骨断了。

永嘉人也很有人情,对担斑人大都认识,合理处理了事故,付部分医疗费,及把三人送回虹桥家里!

在事故出后,对担永嘉的人影响很大,危险的路程,限制了担斑人生活!以后担斑人少了,也没有了!

这两个手,腿,残废人,家庭困难加困难,通过朋友借助帮助,两人一起合伙摆摊,买卖水果类生意度日!

我和乡邻害怕了,最也不敢去担永嘉,担笋壳业,背树木了!这是永生难忘的赏识!


后记;

时间过得真快,一年年社会发展,各大城市交通建设,永嘉县也改造了交通大路,廊下港和古庙港,大若岩镇白泉村、玉泉村、埭头村,碧莲镇山坑村等等山啮峪都有公路了,汽车日夜奔驰,货运方便了。最没有人肩挑的行动了!男女老小往来也坐公共汽车了!

还有温州楠溪江边国道线通过永嘉县内,四通八达,你要去那里就那里,方便及了!

有一天担斑的两个残废人痛哭流涕,说;

‘天哪!我怎么出世这么早,晚几年腿也不会断’!

另一个说;‘我的命比你苦,断了一支手臂,至今连老婆都没有,只好和你合作摆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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