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沉,雨幕越发变得厚重。
俩人正聊着,不知何时外头草地上忽然飘来一朵“蘑菇”,悄无声息地就停在不远处。
仔细看时,才发现那“蘑菇”原是把淡黄的雨伞,伞下隐约露出一道纤细的身影。
那影儿把伞稍稍举高了些,露出下面隐藏的面孔,同时将一只手伸出来颤巍巍指向他们:
“原来你们在这儿!”
“你——”小成还来不及问话,就听到一旁的阿圆惊呼道:
“阿爹!”
阿爹?小成不可置信地回看阿圆。
只听来者重重地“哼”了一声,语气倔强地回道:“你还认得你阿爹?”
小成的嘴巴顿时张成O型:还真是岳、岳父大人!
现时,这位岳父大人已然抽回了怒指的手,将这手抄回在细腰上,漠然昂起头,以充分表达自己的不满。
不管雨势如何,阿圆和小成赶紧跑了出去,不由分说地把老爹迎进屋。
等大家重新在前厅的蒲团上坐定,老爹瞪了小成一眼,又瞟了眼自家闺女,才愤然道:
“这荒山野岭的又没个人,为啥非要化作人形?咱狐族的皮相不好看吗?”
说完不满地晃了晃自己的尾巴。
没错,阿圆的老爹自出现开始就一直保持着狐形:腰肢纤细,体型窈窕,一爪撑伞,一爪掐腰……导致其形象完全不抵语气严肃。
就狐族的观念来说,只有遇到人族才有化成人形的必要,不然有什么意义?四只爪跑路不比两条腿快吗?
当然这是一种传统观念,小成阿圆他们这代小狐狸,在这方面有了不同看法的,比如变成手,做起活来就比爪子方便得多,再比如……
但此时老爹脾气正盛,还是不要触他逆鳞,啊不,逆毛的好。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一起恢复了狐身。
阿圆是一只白狐,同老爹一样,一身雪白的毛皮;再看小成,竟是一身罕见的红色毛皮。
红狐,乃是狐族中的珍品。
老爹看进眼里,胸口的气稍稍顺了些,暗道:“我姑娘的眼力倒是不错的。”
随后老爹大声咳嗽了一下,开始步入正题:
“咳,你俩这桩婚事真是……”
他用逼人的目光,左右扫视了一番小成和阿圆,才继续说下去:
“虽说事先已写信禀明了父母,但实不该就这样草草了事!”
“狐生大事,最起码应该面见一下对方的父母叔伯长辈吧?然后由两族宗亲见面共商,谋定吉时,最后再……”
阿圆怕老爹责怪小成,忙打断老爹,解释道:
“阿爹,我们也想回家见长辈来着,但那时正逢时疫,各处道路关卡都守得严实,不能通行才只好作罢。”
听闺女这一说,老爹记起来了。
不错,那年的疫病不仅在人族间传染得飞快,在兽类间也传染开来。
当是时,各地人员乃至动物的活动都管控得非常严格,要想大老远回一趟家,还真困难。
就算狐族内部的书信往来,后来也被隔断了。只因负责书信往来的狐狸们,不少也染上了时疫,病倒了。
这样想来,似乎也不该怨阿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