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有个朋友,现在,没了。前段时间,被忧郁症刷屏了,这是一种非常可怕的病。人心会被慢慢腐蚀掉。有时候吃药都未必能够救你。想起一个朋友,我一直都叫他老胖,因为她确实很胖,从幼儿园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那时她一个月连坐坏所有的椅子,在幼儿园传为甚广,以致于我们一直都是站着上下课的。她不爱说话,很不爱说话,经常喜欢一个人待在窗口。走过去打招呼也是看不见的,小朋友需要的是玩伴,不是一个木偶,渐渐的也就没有人去理她。
幼儿园的小朋友各自是有自己的小组织的,是的。从幼儿园就是这样分的,长大后,这项规则也从未改变过。你不融入他们的圈子,就再也融不进,得到的是排挤。
升入一年级后,老胖继续跟我在一个班上,也不晓得这到底是不是缘分。幼儿园的时候,老胖虽然不善言谈,甚至都不爱热闹,但是至少是干干净净的。现在的经常见到的是隆长的鼻涕虫挂着,身上的衣服都是皱皱巴巴的,经常见到的是她哭泣的从老师办公室出来,不交作业,考试甚至也不能按时参加,家长会她的家长是再也没见过,次次是班级的小尾巴,在学生时代,这样的学生,老师是不会喜欢的,自然也不会有好脸色看,回答问题错了,就站着,上去写黑板上的题目,少则是罚抄几十遍。她的眼里都是隐隐的泪水,满脸涨红着,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摇着头。老师对学生的感觉也会蔓延到学生跟学生之间。
本来我们就是没有交集的人,自然也谈不上有什么必要的情感。无论老师说什么,她总是低着头,很低很低的头,要钻进书桌里,不让我们看笑话。
命运有时候就是相当奇怪的一个东西。我们越不说话,越没有交流。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比其他的同学多得多。从幼儿园到初中,这短短的几年,同学散的散,分得分,就是我们依旧在一起,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级,同一个班上,我知道她,她也知道我,偶尔老师上课时候,目光交流一下。
这是个奇怪的女生,家里人都让我不要接触她,仿佛她是个毒瘤,一旦接触,自身就会爆了。那天放学,我看到她被几个学长堵着,她满脸的泪水,苦苦得哀求着:我没有钱,你们不要再问我要了,我没钱吃饭了。说的语无伦次,痛苦的缩在墙角,努力的保护自己,脸上却是挂了彩,小胖脸此刻显得更胖了。
这个小混混,原本就是这所学校的,再好的种子,也会出现烂谷的现象,他们就属于这些,无所事事,靠着向以获取同学的人身自由的保护为由,收取爱的回报,报了警也没有,因为他们没有到年龄,只能思想教育,以及叫家长。后来他们因为手脚过于干净,终于被学校开除了,从此更加肆无忌惮。放学的时刻,大量的学生涌出的时候,经常能够一位穿着丝袜,烫着大黄蜂的,还抹着深艳颜色口红的女生坐上他们摩托车,扬长而去。
家里一再的告诫我,少跟这种人接触。但是那天我还是喊来了老师,老师报了警,这事也就不了了之。到家的时候,告诉家人,得到回应是:他们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去找她,要是她不惹他们,怎么会被要钱。这样的思维很怪,明明是受害者的身份,明明没有错,但是一旦牵扯到某些坏分子,自然就有连带的关系。
她再见到,总是一副感激的面孔,其实我并不需要,仅仅是举手之劳,即使不是我,跟她再没有交集的人应该也会这样做。我们依旧是点头之交,泛泛的说些话。
在大学的时候,才有些交集,那时候她努力减肥,从两百多斤减到了一百多,笑容也比原来多,话语也比之前好些,能够跟我一起去食堂吃饭,有时候还能聊聊天。后来的言谈中,我才知道她谈恋爱了。
见到的时候,我震惊了,竟然是当年那个骑着摩托车的小混混,一副花心样,没个正行,吊儿郎当的,反正就是很难让人能够喜欢的上来。我不晓得到底老胖到底跟她是怎么认识的,也不晓得他们何时在一起,也曾经劝过老胖换一个人,说不定就会更适合,老胖摇了摇头,虽然他不是最好的,但是我认定了他,就是那么的死心眼,实实在在的死心眼,掺不得假。
老胖后来结了婚,我出去寻找自己的人生,再也交集。直到老胖的家人打来电话,我才晓得老胖自杀未遂,已经好多次了。婚后她的丈夫经常殴打她,对她跟她的女儿也不好,也许是这个病根,老胖的抑郁症发作了,此刻,我才晓得她竟然有多年的抑郁症,而且长期在吃药,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没多久也就迎娶了他的老情人,婚后也生下了自己的孩子,家庭的位置她占得很少。或许没有,父亲的眼中,她一直都是一个废物,从来也没有用,无论在读书还是婚姻的选择上,走的都是一条错路。曾经她对我说过,小时候就想死了,我一直当笑话,原来是真的,她曾经试过从楼下跳下来,可惜没死的成,骨折了,花了不少钱,她的父亲骂她丧门星,就知道花钱,要死也死干净点。默默的流泪,她的内心是痛苦的,当时那时候并没有人想去理解她,也不想去理解她,成年后,她的病越来越重,经常拿着筷子捅自己,试过在大马路上被车撞,她不想害别人,这个念头最终放弃。
最后一次自杀的时候,她遇到那个混混,救了她,混混很会说话,很会讨女孩子的欢心,她的内心也是理智的,最终站不住,选择了轻信。
躺在病床上的是骨瘦如柴的她,还有年幼的女儿一直在不停地叫着妈妈,没有任何意识的回应,眼神都是空洞的。
最后一次的见到,在殡仪馆,她的女儿捧着她。
希望她来生投个好胎,向每个幸福的家庭一样,有真正健全的父母的爱,不再有抑郁的雾霾围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