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80后的老父亲，我今天心情挺糟。
闺女去上初中了，昨天报到。离家20公里。一所私立学校，寄宿制，两周回次家。小区配建的初中，抓学习不严，若再上三年，普通高中恐难以考上。6月以来，怀着极端的忧虑，让闺女报考了各所私立学校，终于最后考上了机场路上的一所。当时得知考上的时候心情是喜悦的，毕竟学渣女儿终于有学校愿意收了。
昨天开学下午报到，过程不复杂。收拾好宿舍，去礼堂办电话卡，然后去教室集合。随后就被班主任一句轻描淡写的“大家回去吧”赶了出来。
从学校返回的路上，我和媳妇一直在讨论，我们是不是太残忍了，才12岁的孩子就被扔到了私立学校。随后，我们又列出了上私立学校N个好处。然后又互相安慰都是为了孩子好。然后一起问候历下区教育局瞎搞“素质教育”。然后沉默了一段时间，感觉讨论的不够充分，又重复了刚才的话题。如此反复多次。我心中一直安慰自己：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因为中午没吃饭，下午四点到了一家荷花路知名的烧烤店，一如既往的味道，但心思不在此，匆匆吃完便往回赶。
回家路上，我回忆起1997年我上初中的时候遭受的待遇：12岁被送到县城的初中、父母极少去看望我、从未给送给一点好吃的哪怕是一只苹果、自行车极其破旧每周都得补胎、鞋子烂出了洞、早晨只能吃一毛钱的菜、别的同学都从家带菜带好吃的、一周生活费要20元从来不会多给一毛、爷爷奶奶哥哥嫂嫂也从未给过一分钱、成绩再好就是八校联考第一也听不到夸赞。
……
闺女自从出生到今年12岁从未离开过家。开学前一天晚上还搂着她妈妈睡觉。今天突然上学离家。心里空落落的，怅然若失的感觉。到了晚上，媳妇忍不住往宿舍打了个电话，闺女反馈还好。老师很负责，往群里发了孩子吃晚饭的照片。看起来很清淡，应该不好吃。
在家的时候，天天数落她学习拖拉、沉迷手机、把家里弄的乱糟糟，天天气的半死。自从闺女确定上私立学校，媳妇总是说“再不听话，让老师收拾去吧。”我想媳妇早晚会后悔的。闺女突然离家，三口之家，少了一个人，顿感变化之大。
报到出发前，我问闺女要不要私藏一些零食带进学校去，闺女坚持不用带，理由是晚饭吃饱就不用吃零食了。看了一下学校的超市，只有奶制品、饮料，没有任何干粮包括面包。看了她老师发的晚餐照片，有点后悔了。能吃饱吗？能吃好吗？舍得花钱吗？
闺女从小被我惯出来很多臭毛病：想吃麦当劳，买！一周买三回，直到她看见就腻！想吃雪糕？买！一买一冰箱，直到她不愿意开冰箱！想吃脆脆鲨，买！黑白颜色的巧克力换着买，直到她看也不想看。楼下小卖铺的老板视我为上宾，每次进店都笑脸相迎。如今我暗暗担心，晚上饿了没有零食怎么办，学校又不让私藏零食。
晚上循环思考这一系列的问题：闺女晚上饿不饿，宿舍吵不吵，早晨能不能起来，军训晒不晒，爬楼累不累，同学关系能不能处理好…… 迷迷糊糊睡着了。很累，做了乱七八糟的好多梦。
早晨惊醒，以为睡过了头，但发现已经不用早起做饭了。路过女儿的房间，依然敞着门，但还是想蹑手蹑脚关上。想喊一声：“大闺女该起床了”，但发现今天不会有懒懒的回音了。
看着她空荡荡的房间，我还是进去忍不住彻底收拾了一下。袜子、卷子、卡片依然凌乱不堪，到处都是。想揪住她劈头盖脸熊一顿…
…
我想，有人的地方才是家。house is not home。
孩子总要长大，离家是第一步。
父母也要长大，孩子离家是第一步。
孩子终要长大，就像雏鸟终要飞翔。
人没有吃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的福。
最后，还是劝诸君不要养女儿了，养的越大，越不舍得撒手。
于2024.08.20早，
东线班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