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寻鹿
初识席慕蓉是在高中二年级的时候,或许也不是,因为在那之前,席慕蓉的鼎鼎大名我是有听说过的,中学语文课本里曾学过她的诗,比如那首无尽缠绵清透的《乡愁》。
只不过,那时候,我对于席老的认识仅仅停留在她是台湾著名女作家,她的诗很是出名,也很让人喜欢,至少我是其中一个,但我确实除此之外,对于席老的成长历程并不知晓更多。
一次偶然的机会,竟让我对于这位文笔细腻,行文娟秀的著名女作家更添了几分喜欢。
或许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深刻共情引发的心理联结所致。从此,席老便在我长长的生命里治愈了无数个对我而言无比窒息且黯淡无光的时刻。
高二年级的第二次月考结束了,同往次一样,不用等到成绩公布出来,我便知道我那无力又无助的命运。
我知道,不日我便会再一次接受班主任死神一般的宣判以及其他科目老师之于我,既无奈又悲惋的目光。
从考场出来,脑海中这些恼人的思绪便久久萦绕,任我怎样摇晃拍打脖子之上的那四千多克重量,这些恐惧与担忧也不肯散去,他们像魔鬼一样向我咆哮,向我发出死寂一般癫狂的嘲笑。
索性逃了自习,去图书馆吧。
去看席慕蓉那棵开花的树,去看那满园的七里香,去看席老笔下那美丽的山路……总之,就让我任性一回吧,暂且忘记月考,忘记即将公布出来的成绩,忘记即将面临的那些恨铁不成钢的谆谆教诲以及那些可惜可悲又带几分同情的目光……
去到图书馆,我并没有像我心之所想的那样一头扎进席老的那片象征着自由的旷野,反而百无聊赖地拿起一本《青年文摘》兴趣索然地随手翻看起来。
某一个瞬间,像是命运使然般,“几何惊梦”几个大字便映入我的眼帘,看到作者的名字,我便饶有兴趣地读了下去,没曾想,这一读,便是之后的很多年。
原来像席老这样优秀的人也同我一样是个实实在在的“数学盲”,原来席老也曾像我一样在数学的世界里惶惶不可终日,原来席老也曾在其青春年少时有过那样一段如她描述的“最艰难困苦的日子”。
原来这个世界不止我一个天生的“数学盲”,原来在我看不见的人群里也有人像我一样有一个始终挥之不去的梦靥……
回去以后,我把这一次偶然的相遇定义为初识,以此来纪念这相见恨晚的知音。
也是那一次偶然的相识,才让我更加了解到这位才华横溢、享誉中外的艺术大师,她不单单是诗人,她还是著名的画家和散文家,她的作品甚至影响着整整一代人的成长。
或许,她的成就始终是我可望却不可即的梦想,乃至于多想一刻都觉得是妄想。
其实,席老的“几何惊梦”又何尝不是我的。
我时常在那样相似的梦中惊醒。
然而,和席老不同的是,在她的那段“最艰难困苦的日子里”,她是顽强且镇定的,虽不快乐但也不至于自卑。
而我,却是始终蜷缩在一个懦弱的躯壳里指望着时间去冲淡一切,于这无望的深渊里能拉我一把。
我始终是自卑的,我不记得这样的感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这样不美好的情绪会在什么时间消逝。
我只知道,为此,我变得越来越不自信了,从前孩童时期的天真烂漫正逐渐消失殆尽,我始终畏惧着那种无望和荒芜的感受,那是任其他学科所得再多的荣耀都无法抚平的伤痛。
但似乎,这样的感受,除了我,并无人知晓……
现如今,借用席老“几何惊梦”中的那段原文:“终于长大了,终于脱离了苦海了。那个苦海一样的时代,噩梦一样的时代,要上数学,上物理课的时代,我终于不必再回去了”。
只是,我仍然时常在那样冰冷的、无望的梦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