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宜昌的最后一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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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宜昌到家乡这一趟旅程,动车,八十分钟,我忘了到底坐过多少回,我从不是一个迷恋世外桃源的少年,所以几乎每个月都会回家一次。回想起四年前填志愿的时候,我从未像此刻一样感激自己把人生真正意义上最后四年的青春交给宜昌这座城市,它没有让我失望,不仅仅是离家很近。当我提着一瓶可乐去买单时,收银员说到了“肥宅快乐水”这个短语,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可乐竟然有这样一个称呼,有不奇怪,有人不知道就奇怪了。不纠结是选择红色可乐还是蓝色可乐,尽管我喜欢蓝色,因为天空和大海的颜色就是蓝色。宜昌的天空美丽,江水也碧绿,在不愿外出的时候漫起了大雾,在想出去的时候总是晴天。

我喜欢少年这个词,我从不掩饰对某一件事物的憧憬与喜欢。永生少年是我对自己心境的描述,我崇尚自由,一个爱写作的人心中总是满怀着对世间的美好向往,所以我想的不多。我希望自己永远是一个少年,走过这段并不漫长的旅途,听几首歌就过了,写几段文字就过了,很快。

宜昌山水美如画,碧树成荫,绿水长流,每每行过长江,有时是兴奋,有时是不忘,那是我唯一能俯瞰整条长江的时光。江边房屋林立,砖瓦似巴黎圣母院的房顶像极了欧洲中世纪的建筑,一座紧挨着一座,俯瞰像迷宫,有时我也会喜欢这样紧凑着修建的房子。长江水自然是绿的,江里不可想象的波涛汹涌,有人从江岸下江游泳,他静止在江面不动,有船从江面经过,缓缓而行,我等了好久才等到江上的平静。

铁轨附近有绿洲,不过周围是江水环绕,小船停留在岸边,我想去看看绿洲,于是从车窗跳出,我又不会游泳,希望落水处正好有只船停着,船家将我捞到船上,又送我去绿洲,只要记得晚上再来接我就行。

我开车路过至喜大桥,在学校曾看见过三峡大坝的迷你版,坐我旁边的师傅说这里马上就要被拆迁了,葛洲坝也停运了。或许因为有了三峡大坝所以觉得葛洲坝有些小,我看过去就是几块石头。师傅说我看错了,那并不是葛洲坝工程。

美丽宜昌以长江为隔,江南一带为点军,江北一带为主城区。我去过几次江南区,那里一望无垠,夕阳烂漫,穿梭在乡村小街,能一路走到夕阳山顶,站在那里眺望整座城市。想来在某个冬天骑着单车一直往三峡人家的方向走去,我看过有人发了在那边的风景照片,山水不用多说,民俗不必多问,其实我家后面就是一片广阔的田地,有山,旁边又有河,小时候经常去河边玩儿,那片山每年都会去爬一次。我一直想的爬山是走没有阶梯的路,跟随着一棵一棵的树慢慢往上走,山顶有个歇息处,坐在石头上,吹着风,不论是日出时分还是晚霞时光,岁月静好则好。

列车缓缓行驶,窗外时阴时晴,这一段旅途要经过很多隧道,然后就是林立雄伟的山。

工作日回家,动车上的空座位还很多,我从不喜欢有人坐在我旁边,更希望是一个人坐着,可以听歌,可以睡觉,可以看风景,没有打扰,至少此刻无需烦恼。

下雨后的叶子都比往常更绿,宿舍楼外的几棵大树也开了花,但很快就掉了,落在树下,树叶也跟着掉了许多。碧绿的新叶一直拥抱在树枝上,那片废弃的湖也有了流水的来源,一直流到大学路边的求索溪里。前些日子桃花盛开,我回来的时候还在,清明三天的温度很高,天气很好,依旧有人来河边赏花。那片樱花山让我印象深刻,雪白无暇的樱花缓缓落下,就像春天的雪花,不冷,反而很温暖。有些树不愿开花,就喜欢绿叶,我也喜欢绿叶,四处伸展的树枝,尽情摇摆的叶子,在校园骑着单车兜风,没有尽头的一条路,我可以骑上整个下午。

窗外有雨了,可是擦不掉,雨水附在窗上往后飘着,天慢慢变阴,我以为要下雨,其实这种天气很舒适,不冷不热,偶尔还有风,我看到树上的叶子在飘摇。

喜欢所有有长江流经过的城市,有一天我会在每一个地方都留下脚印。在宜昌待了快四年,还是怀念初到宜昌时对这座城市抱有的期待,并非是满怀热情,是我没想到会如此恋爱在夜晚在江边散步。那些花花草草、公园山庄,要有天气的配合才会显得珍贵,即便是下了雨,在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女孩站在奶茶店屋檐下等心爱的男孩来接她回家,没有雨,两人可以在餐厅吃饭,可以吃寿司、喝奶茶,如果明天是周末,可以好好逛一逛商店,也可以挽着手去安静的江边走走,坐在江边吹江风。终有一天会有人坐在我身边陪着我,即使我离开了宜昌,不打紧,我会陪着那个人去所有有长江的城市,满足我的愿望,然后再陪她去她所有想去的地方,哪里都行。

青春的生活一定自由,未来的生活需要安然。

和很多人聊起宜昌,这是一座环境非常好的城市,在空气持续被不良气体污染的情况下,宜昌的绿化工程依旧平稳地屹立着。我记得去过小溪塔的森林公园,去年又开车经过那里,那或许是江南靠北的边缘地带,当时路过没有注意,过后走到桥上才想到那天天气呈阴,这里的水是绿的,所谓花海只不过是我们想多了,我提议来个比赛,这数百级阶梯需要我们来征服,看谁最先到达终点。运动时光总是最欢乐的,那天我得了第三,很累,如果我得了气喘肯定会死掉,我喜欢这样的比赛,无关乎输赢与名利,开心最重要。

想想在宜昌这几年自己还是有过许多欢乐的时光,也认识了不少宜昌当地人,语言不存在问题,只是在别的城市总不习惯说家乡的方言。想来在宜昌也有过不愉快,好像与宜昌人都无关,这是否就可以说宜昌人是美丽的?

开心就好。

这趟旅程有一个中转站是巴东,巴东站是一个建在山顶的火车站,周围都是山,至今也没有站在那里去看看山水林木的风景。过了也就过了,打不开车窗,看不见离开的后方。

一个人在宜昌看过很多电影,4排4座,这是我忠爱的座位,我发现自己有很多电影的座位都是这一个,除非是被人先占了才没办法去选。我又不爱四处乱跑,又不喜欢坐车,骑单车太累,又没有持久的电动车,所以很多个周末我都是在学校的篮球场度过的。

我喜欢一个人在宜昌生活,去球场,去看电影,去吃饭,去买饮料,去江边走走,去花园看花,去草地看人踢球,永远都会看到美丽的蓝天快将落下帷幕,深深的浮云也渐渐散去,晚霞羞涩地躲在远处的大楼后面。头发上飘落了一片树叶,我望着夕阳远去,目光中满满的都是想念。

想念青葱岁月,想念江岸灯火,想念深夜静风,想念杯中热茶。

花开了,雪化了,风来了,雾散了,每到周末阳光灿烂,就有许多孩子在家长的陪同下在江边放风筝,坐在草地上沐浴阳光,吃薯片喝可乐,望着随风而起的风筝,在天空中任意飘摇。我无法忘怀两位兄长带小侄女在深圳莲花山公园的草地上将风筝彻底放飞,我都还没来得及看它一眼就这样离开了。

春意盎然,春风满面,风筝渐行渐远,始终不离孩子的手。他手上的风筝盘越来越轻,天空越来越远,云漂浮着,也散了,人,也走了,越来越远,像告别远行的列车,无法停留。

家乡的天是蓝的,水是清的,叶子是绿的,人是美丽的……

宜昌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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