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未越界的人性探戈——观《7号房的礼物》

人之初,性本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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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韩国电影《7号房的礼物》自上映以来,好评如潮。与时下国内花大力气大肆叫卖的热门电影不同,这是一部自我沉浸的内省式的影片。好电影各有各的好,但一部真正优秀的电影却是深刻而足以打动人心的。《7号房的礼物》显然不靠外在的新鲜靓丽博人眼球,它的好正在于内容本身,直逼人性,发人深省。它是在艺术舞台上上演的一场任性探戈,细腻感人,而又激昂澎湃,跌宕起伏。

一、虚构与现实的交锋:始于虚,归于真

故事发生在监狱,以一对令人同情的智障父亲和幼小女儿为主角、围绕父亲的冤案为线索、以某监狱第7号牢房里6位罪犯的自我救赎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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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障父亲因跟随警察局长女儿购买美少女书包时,局长女儿意外滑倒死亡,最终被作为强奸犯被判死刑。这当然是一起天大的冤案。因为案件的主角高度智障,只有6岁的智商。在这突如其来的祸患面前,毫无疑问,他惊慌失措,甚至不明所以。我们一方面会质疑警察的办案能力;但是,另一方面却宁愿选择相信它是真的。在权力面前,冤假错案随时可能发生,即便在法制社会。何况主角是一个既缺乏认知、也无辩驳能力的智障人士。

另一个让人质疑的情节是小主角艺胜作为7号牢房一干犯人的温馨礼物为监狱带来的亲情、童真和温暖。监狱,作为一个高度剥夺了自由权利的地方,小主角竟然能够几次躲避严格的安检顺利进出。这一情节当然有很大的虚构成分。然而,影片在虚构之中,也为之注入了一种超越现实却真实存在的力量——同情。同情心是人类普遍存在的情感。孟子称之为“恻隐之心”,“见孺子堕井,人皆有恻隐之心”。它真实的存在于每一个人的心底,只要它未被蒙蔽,一旦有机会,就会萌发出来。即便是罪大恶极的犯人,亦是如此。电影中无论是班主任老师还是狱警,无论是囚犯还是监狱长官,他们都未丧失人性的闪光点。正是同情心让这个基于虚构的情节和故事显得并不空洞,而是立足自然的人性。无论是情节还是情感,都如行云流水一般,没有过度夸张的感觉,也没有或因肆意而越界,一切显得那么合情合理。

二、性善与性恶的角力:人之初,性本善

电影里,大多数人物是罪犯。这所监狱的7号房间里被关押的有抢劫犯、诈骗犯、通奸犯、走私犯、恐吓犯,加上主角强奸杀人犯。这一群体的特殊性决定了他们的特质。在常人眼里,他们目无法纪、邪恶、无耻,丧失了起码的道德文明和法制观念。自从走进监狱的第一天开始,他们也安于自己的罪犯身份,破罐子破摔,因为他们就是被社会所抛弃的罪人,必须接受世人的冷眼和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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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便是这些看似被社会所抛弃、被视为异类的一群人。在他们的心底同样孕育着人性之初所萌发的向善之心。智障父亲李龙九长相扭曲,智力停留在6岁儿童的水平,却有一颗至真至善的心灵。正是在这颗宝贵心灵的庇佑下,他敢于为善,不娇柔,不做作,火灾中能冒火救人,监狱里能替人挨刀,从而赢得了狱友的尊重,警察的敬佩。最终,也获得了他人无私的帮助。

如果说,监狱老大蘇杨浩最初可能是因为新来的智障囚犯为自己挨了一刀,心存感激,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而帮助主人公。那么,随着剧情的发展,在充满童趣、乖巧懂事、聪明伶俐的“大变活人”的监狱“礼物”的感召下,他的向善之心开始自为地萌发。例如为了教女孩认字,作为文盲的自己开始一笔一划地学习。这一向善之心即是“人之初,性本善”的原始本心。它是一种强大的精神力量,既引导自我的向善之心、向善之行,也影响和改变着周围人的观念和行为。最终,这群犯人都得到了自我救赎,老大甚至成为了一名牧师。可见,在上帝看来,人类没有不可饶恕的罪孽,只要你真心悔改,一心向善。在这种自我身上的善恶较量或我与他人的善恶角力过程中,从他们——一群罪犯——的身上,我们惊喜地发现:罪犯亦常怀向善之心,他们在未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前仍然渴望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说起来,人谁无罪?恶,有时真的需要宽容与救赎!

三、理性与感性的博弈:发乎情,止乎礼

毫无疑问,整部电影虽然伤感,却充溢着一种暖和、温馨的感性主义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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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一对苦命的父女情,见面时天真无邪的烂漫笑容,离别时撕心裂肺的哭天抢地,很容易博取人们的同情。就连心狠手辣的黑社会老大,铁面无私的监狱科长,都被这种感人肺腑的亲情所感化、所融化。何况我辈平凡人呢?当然,影片中也有意无意地渲染着狱友间的兄弟情、狱友与小女孩之间的特殊感情。看过该片,无不令人感动,眼中常常饱含泪水

古语云:“发乎情,止乎礼!”从某种意义上讲,古代之谓“礼”,即现代社会之法制规范。无论感情如何流淌,导演没有任之泛滥,以致超越法制的边界。例如监狱科长在了解真相后,与上司、律师据理力争,帮助龙九上诉。由于在局长的威胁下,为了保护女儿,龙九被迫妥协,无功而返。监狱科长明知这是一宗天大的冤案,但是因为法院已作最后裁定,无法更改,不得不遵照判决结果,执行死刑。电影的结局颇耐人回味。在理性的“束缚”下,巨大的氢气球被监狱围墙的铁丝栅栏所缠绕,父女俩最终未能顺利飞离监狱,获得彻底的自由。电影似乎以一种喜剧的方式维护着人类文明和法制社会的最后一丝尊严。也许,龙九未能逃脱无辜枉死的结局是一种不幸;但是,问题是:如果一旦越界,是否意味着有更多的人可能超然法制之外?这样,世界将走向无序,人类将面临更大的不幸。

电影采用回忆倒叙的手法,主角龙九的女儿——曾经那个7号房的温馨“礼物”——为了洗刷父亲的罪名,通过学习法律成为一名律师,在法庭上,她声泪俱下,曾经的狱友、警官共同作证,终于让父亲的冤屈得以昭雪。这一结局也圆满地诠释了理性救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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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7号房的礼物》是一部深刻探索人性的感人影片。电影充满了虚构与现实的交锋、性善与性恶的角力、理性与感性的博弈,张力十足,却又处处把握人性的分寸,并不越界,彷佛一场探索人性价值的探戈之舞,也像一首深沉而温情的诗歌,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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