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世人多有痴呆者，屡屡对常识问题争论不休，有人竟摩拳擦掌兵戈相向，真是愚不可及。于是我不觉大笑，一直在笑，怎么也停不下来，走到落地镜前时还在笑。一转头，突然发现那一脸傻笑的镜中之人，像极了街上迈着“六亲不认”步伐正经八百、如假包换的傻瓜。我一下子呆住了，癔症了老半天，才稍稍回过神儿来。只顾笑人痴呆，脑海里一直“画”着痴呆的模样，结果“画”着“画”着，差一点儿没把自己“画”进去。傻瓜、呆人，避之则吉。

2020.04.18

小时候，我学村东“结巴大叔”说话。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他说“这辣椒你给我少、少、少、少、少放点儿”，我也亦步亦趋，一丝不苟地照学不误。我从大家的笑声中得到了满足和鼓舞，我的结巴逐步也像模像样了。当我继续学“结巴叔”说话时，被家慈一个又一个大耳光抽过来、抽过去，竟把我的结巴给活生生地给抽过来了。当然也没有全好，你别看我“普通话甲级乙等”，绷着脸不笑也俨然算是一位特聘教授了。但有时说话一急，还会结结巴巴、面红耳赤的；“交换意见”时，常有撸着袖子就想往前上，“能动手决不动口”的冲动。打小在村里的养成的习气只是被强摁着，并未消除。

2020.04.18

现在说自己没有痴呆，其实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世上很多的事都不敢深琢磨。“门卫三问”简单吧——你是谁，你从哪儿来，你到哪儿去？这就三个小问题，可能会问倒这世上最高明的哲学家，古今多少人“苦苦叩问”它的答案，结果有的成了贤能和智者，更多的成了疯子和傻瓜。我怎么能自信地断定自己此刻是清醒的呢？我若问你现在是聪明还是痴呆，你又将如何回答？

2020.04.18

在古代科学文化巅峰的雅典，哲学家苏格拉底被视为“最有智慧的人”，这个美誉来自被希腊人也包括苏格拉底本人所笃信不移的德尔斐神谕。然而这位哲学家却冷冰冰地回应说：我只知道我一无所知。

2020.04.18

John Digger考证说，“I

know that I know nothing”，苏格拉底从来没说过这句话。也是啊，你细想，我们今天所能了解的苏格拉底，几乎来自于柏拉图的记述。柏拉图记述中的苏格拉底与这个意思最为接近的原话，来自于《申辩篇》。原话的意思说，苏格拉底比那些真正一无所知的人稍稍聪明那么一点儿，表现在哪儿呢？那些自以为是的“智者”其实根本没有确切的“知识”，他们空有一堆“意见”；而我苏格拉底至少了解我并没有确切的知识，就因为这一点，我才是雅典最聪明的人。从这个意义上，苏格拉底才同意雅典人及他本人一直信奉的德尔菲神庙里的神喻。

2020.04.18

什么是“知识”，什么是“意见”呢？按照苏格拉底的说法（或者说是柏拉图的说法），知识是和“有”联系在一起的，而无知是和“无”联系在一起，而那些既非全然完整地存在着，又非根本不存在，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那些事物，对这一部分的把握和了解，那就是意见。举例来说，很多人懂得欣赏美的画，美的音乐，就以为自己懂得了“美”。但苏格拉底认为这只是意见，而非知识。

知识是对纯粹的“美”的掌握——显然，所有人，凡人，所能把握到的，都只是美的具体东西，而非美本身。因此，“I know that I know nothing”这一简化版的苏格拉底名言，本身就违背了苏格拉底的理论。因为“know”到的，一定是有，是存在的事物，而非不存在的事物。说“know

nothing”是没意义的，不可能的。抛开哲学上的论理，就着日常经验而言，苏格拉底名言不过是让我们时常保持一个谦虚的心态，以避免自己把无知当有知，把半知半解当了然于胸。

那苏格拉底是聪明还是痴呆呢？

2020.04.18

苏格拉底一袭敝袍赤脚站在雅典街头，用“产婆术”向雅典青年教授公民德育公益课。这是实事吧？但这里面暴露了太多的问题——苏格拉底患了“痴呆症”，症状还不轻！

第一，一袭敝袍。有问题！您堂堂苏公为何一年四季老是敝袍一袭呢？您为什么就不能像东方满清的遗少那样“一团和气，两句歪诗，三斤黄酒，四季衣裳”呢？莎士比亚曰：“衣裳常常显示人品”；又曰：“如果我们沉默不语，我们的衣裳与体态也会泄露我们过去的经历。”梁实秋断定：“我们在画像中见到的华盛顿和拿破仑，固然是弈弈赫赫，但如果我们在澡堂里遇见二公赤条条一丝不挂，我们会要有异样的感觉，会感觉得脱光了大家全是一样。”

您苏格拉底约可与同时代的东方“大成至圣先师”孔子差拟可比吧？孔子对生活中的许多细节特别重视，衣食方面都有许多与众不同的讲究，尤其在穿衣方面，孔子认为“君子正其衣冠。”他把服饰正不正看作一个人能不能立足于上流社会的大事。孔子曾把衣冠端正、相貌威严列为从政秘诀“崇五美”之一。

苏格拉底老师，别向我说您买不起衣服，您弟子中可是有柏拉图这样的贵族，送老师几件好衣裳定然是轻而易举的。更别说您帮父亲做木匠、做母亲做助产护士会有一些积蓄，您退疫时雅典也不会不给您一笔“退役金和地方补助”吧？就是柏拉图们再“扣”，自己买几件衣服的钱还应该是有的。

第二，赤脚。有问题！每天清晨，苏格拉底以草草用过早餐，着敝袍，打赤脚，与醉汉、鞋匠、小贩、老妇、艺妓进行辩论。“他什么事也不做，只会耍嘴皮子，他连一双鞋都没有，就像一个叫花子。你跟他生活，就为了要在一起饿肚子吗？”岳父如是说。

苏格拉底为什么要赤着脚呢？他曾是一名助产护士，还一直是一名石匠，难道他的收入不足以购买一双半新半旧的二手鞋子吗？亚平宁半岛的气候夏日炎热干燥，冬天阴冷多雨，赤脚走路多多痛苦呀。

第三，娶两个老婆。有毛病！老婆这东西，不可无一，不可有二；甚而至于一个老婆也不要，康德、叔本华、尼采不都没有娶妻吗？苏格拉底却娶了两个妻子，克珊西帕已经为他生有一子，他又娶了法官的女儿密尔多，又有了两个儿子。克珊西帕像一株带刺的玫瑰，漂亮而泼辣，谩骂苏格拉底等于家常便饭。一次，苏格拉底正在和学生们臧否古今、纵论天下，克珊西帕“拍马杀出”，对苏格拉底面斥其非之余，又提一桶水猛地泼到苏格拉底身上。“我知道，打雷以后，必定会下大雨的。”伟大的哲学家苏格拉底如是说。

苏格拉底为什么不娶一个娇滴滴地花骨朵儿，而要娶这位“亦狂亦狂不温文”的“十三妹”呢？苏格拉底曰：“马术娴熟者喜骑烈马，野味难驯更激起马手欲望。能驾驭烈马者，驾驭寻常马儿就不在话下。我能忍受得了克珊西帕，天下就再也没有难以相处的人了。”

话虽说的漂亮，但仍心有余悸，他不想让自己的心爱的学生重蹈覆辙。苏格拉底谆谆教诲他的学生色诺芬——“我劝你，色诺芬，当你看到一个美人儿的时候，赶快拼命跑开。”为什么呢？ “‘青春美貌’的这种动物比毒蜘蛛还可怕得多！”

啊，你可爱又执拗，你勇敢大胆、桀骜不驯，我爱你所有的优点和缺点。这就是苏格拉底和他妻子真正的爱情生活。临刑前，苏格拉底对儿子说：“对妈妈要和气……”他把妻子披散下来的一小缕头发捋顺，说：“你知道我们是彼此相爱的。当你对我唠叨时，我心里就好受些。你也知道，我甚至乐意听你唠叨……等着吧，我们会在极乐世界见面的，在那里我将报答你一切。”

克珊西帕说：“你是我的。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找你的。”她学着苏格拉底的姿态向着太阳说：“我的丈夫是一个伟大而智慧的人。”

2020.04.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