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还是大二的时候,一堂大课,毛邓?那个三十出头不苟言笑的讲师好巧不巧点了我上台回答他的问题,他问,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至今清楚记得自己的回答——有足够的钱,可以想逛街就逛街,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我也至今都记得那个讲师的反应——他一脸的不屑,厚重的镜片下,一双眼睛斜睨着我,然后晃了晃他圆乎乎的脑袋,当着百把个学生的面,砸吧着嘴说——你这个女孩子真没什么出息。
还记得当时,在说自己梦想的前一秒,我还是个自信满满的、对未来充满希冀的、觉得自己真诚不做作、实在接地气的好妹子,然而讲师的话一出,犹如刺骨的寒冰,一下子就把我冻结了。我懵了。我的大脑不能动弹,灵魂则像被逼仄的黑屋子困住,讲师走了过来,一把扯住它,斩首示众。
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座位上去的。几分钟的时间,像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鲜明地勾勒出一个天真的跃跃欲试的我,和一个消极的眼泪汹涌的我。旁边的朋友不停地安慰着我,却没有半点作用。
当时,一定是信了讲师的话,承认了他的观点——我竟如此没有出息。被人否定是难受的,而无畏无知时无法抗拒他人的否定,令自己也开始否定自身时,是更难受的。
同时我还有极强的羞愧感,试想想,底下的同学都怎么想呢?他们和我一样,还未入世,都是听着情怀,说着高尚,讲着神圣的莘莘学子,是不是同讲师一样,心里默默鄙夷着我?
当时就是因着这两点,我哭了很久很久。如果要选出四年中印象深刻的十大情景,那这一幕一定排得上名——不仅仅是因为当头一棒的痛感清晰,更多的是,我总想知道我所说的梦想真的那么没出息?
工作了一年又一年,我发现身边的同龄人似乎都越来越接地气,说的话也越来越“话糙理不糙”。尽管有些言论,你的耳朵听起来略微有点刺激性,但是你的内心,总忍不住想拥抱它。我看,咪蒙,金姐好像就是这样火起来的。
我认为,日子越过越多,经历越来越丰富,或细嚼慢咽,或狼吞虎咽,最终都追求个“去伪存真,由虚入实”的结果。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到最后,我们追求的其实都是实用性。那些听起来下不得地的东西,到最后没个实用性体现出来,人们才不买你的账呢。
举个简单粗暴的例子。
学生时代,姐妹们一致认为婚前绝不能发生性关系。慢慢的,日子一过出来,很多人跟我说,这话漏洞百出,纯属忽悠人,就像鬼魂一样,说它的人很多,见过它的人很少。
还有爱情,相爱相杀怎么过好一生,到最后不还得找处得来的过生活去?
回到我的梦想吧,毫不客气地讲,大言不惭地说,这依然是我的梦想,或者说,这是我梦想着的生活中的一种状态。倘若现在有人来说我没出息,我只能很客气地回应一句,你有出息,你全家都有出息呢。
当初的那个讲师,不知他是瞧不起我把“有钱”当梦想,还是看不惯我有钱后想的是“想逛街就逛街,想买啥买啥想吃啥吃啥”而不是“孝敬父母,做慈善,为学习做投资”等等事情呢?我想,应该都有吧!
有钱,怎么就不能是梦想呢?有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吗?每天逍遥自在,不思进取,钱就能到口袋了?恰恰相反,挣钱累死人了,各行各业都是不为人知的心酸。有钱的人往往都是一个领域里的佼佼者,财富是衡量一个人能力、努力、格局、眼光、人品、运气等综合素质的最有说服力的指标,不是吗?如果“有钱”是我的梦想,你知道我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吗?
在简书上看过很多文章,很多的对写作充满热忱的作者,在谈到自己的初衷时都无一例外地提到——当然,也是想挣点稿费咯。谁不想呢?不想挣稿费的作者不是好作者。这听起来太不高尚了,那这么说好了,当你的心血转化成你银行卡上的一串数字时,保准是你最有成就感,最欣慰,最得意的一刻。赞美都是虚的,稿费才是实的,不厉害到一定程度,虚如何能转化成实?你拿到了实在的东西,最是证明你真的厉害。每一个作者的初衷里,除了有对写作本身的兴趣,还具备强烈的实用性——挣稿费。
在我看来,其他很多很多的事,几乎都是这个道理。你加班加点,你跳槽,你去学技术,你去创业,别告诉我你的目的没有挣钱。或者说,我们这么努力,也许不仅仅是向钱看齐,但是,不管你承不承认,钱就是道路尽头的衍生物,就是成了你客观意义上的目标。
有个朋友这样对我说——“这个社会什么最强?钱最强。”乍一听,高尚派要受不了了,有人要说太武断了太庸俗了云云——哈,我想这话就是之前所说的“你耳朵受不了,但内心忍不住拥抱它”的话了。多想一下,事情似乎就是这么个理。这个社会的规则,都是有钱的人在制定啊。
我并不是鼓吹“物质化”,只是想说,财富是人们智慧和汗水的结晶,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把有钱和梦想划等号,并没有侮辱“梦想”,反倒很雄心壮志的嘛好不好。
话说回来,我猜,那位讲师可能更不屑的是“我想逛街就逛街,想买啥买啥,想吃啥吃啥”,唉,这点不想多说了,一句话总结,老师您太不了解女人了!
如果让我对那个回到座位上不停流泪的姑娘说一句话,我会说,去他的出息!有没有出息是给别人说的,幸不幸福才是让自己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