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上最重要的事不过于生死。生活中,人有各种各样的恐惧,而很多的恐惧是来自死亡的恐惧,人生最大的焦虑是对死亡的焦虑。
但事实上,死亡无处不在,我们自己也在不断地制造死亡。你不想看到一个最基本的事实,那就是当你吃的时候,你是毁灭者,也就是你在制造死亡,在制造无常。如果你是在吃肉,那你就是在杀生;如果你是在吃素,那你也是在毁灭生命,毁灭植物的生命。
万物都在一种循环中,你的生,有赖于其他存在的死,而你的死,也会滋养其他存在的生。并且,万物还在进化中,高级生物吃掉低级生物,以此万物得以进化,而大自然中的吃,也在某种程度上维系着整个生态系统的平衡。
我们说生命的意义在于选择,你选择如何和外部事物建立关系,这个关系和这个图景会内化到你的心灵中。吃,特别是吃肉,这些事情实在太普通了,普通到你很容易忽视其中的含义,但这其中事实上有是深刻的隐喻。
我们说,攻击行是生命的原动力。但伸展攻击性时,伤害到所爱的人,会有内疚;杀死一个生灵,这也是攻击性的伸展,这很容易导致罪疚感,这是必然的。
佛教要求倡导信众不杀生。在我们熟的“西游记”中,妖精们都想吃唐僧肉。吃唐僧肉,是“我”吃了“你”,唐僧肉只帮助“我”长生不老,并未净化我的灵魂,相反,因为我干了杀死并吃掉唐僧这件事,我会堕入到罪恶中。
这样讲解吃的隐喻,也许会带给你一些罪恶感。换一个观念,比如,但当你看到“衔尾蛇”这一个意象,也许会让你对吃、死亡与无常有更深的理解,让你会变得坦然一些。
“衔尾蛇”是一条,一条正在吞吃自己尾巴的蛇。这是很古老的一种神话符号,是一个象征性表达。衔尾蛇有一些经典形象,有时是一条蛇绕成一个圆,有时是拧成一个平躺的“8”字形,类似于数学中的“无限”符号。
如果从无穷的时空来看,万物的进化就像是这一条巨蛇在吞吃自己,一边消灭自己,同时又不断生长,死能量和生能量彻底是一回事,“不生不灭、不增不减、不垢不净”。这就是一个恒常。
但这种说法可能并不能直接化解你心中围绕着吃而产生的罪疚感,作为一个个体,你受死能量的驱使,还是会想吃东西,同时,不管你是否觉知到,吃是在制造毁灭,这份毁灭的图景都会内化到你的心灵中,带给你罪疚感。
除非你能完整地觉知到,你围绕着吃,围绕着你这个个体的生灭,而产生了一切罪疚感、嫉羡、死亡焦虑、毁灭欲等,也产生了感恩、创造欲、爱、恨、善意等等所有的人类体验。
基督教中的“圣餐”,就是耶稣身体的隐喻。但不同的是,吃了“圣餐”,意味着你皈依了基督教,你的身体也成为了耶稣身体的一部分,意味着一个人的“小我”融入了耶稣基督的这个更大的存在。
在各种修行中,存在着这样一种假设:如果你能觉知到这一切,你可以破除掉生灭的轮回。吃与被吃,新生与死亡,都是自然界轮回的一个环节,对于死亡,我们不必过于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