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时代的社会心理学理论也对我们的观念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在过去的几十年中,人们被鞭策要自律、自我批评以及自我监督。他们被督促做到自我否定,有自知之明,要去以能够获得认可的方式去做事。以自我为中心(self-centeredness)以前被认为是一种恶。他们被教导到要努力工作,取得成就再反过来获得满足与自信。总的来说,我们的祖父母把所教的东西内化了。当他们用行为履行了教义时他们感到骄傲,如果违反了教义,他们会感到羞愧。
现在这些理论已经发生了改变,实际上几乎已经是完全反转了。自尊被十九世纪讽刺作家阿姆劳兹比尔斯认为是错误的评价,现在被视为重要的观点。自我为中心也从一种恶行转变成了一种美德。并且那些舍己为人的人以及曾经被人们认为是英雄和圣人般的人现在也被认为得了取悦他人病。成功和快乐的公式以我们自身的快乐感受出发。在学校表现不好的学生、没有胜任工作中挑战的工人、瘾君子、违法者所有的这些都通常被诊断为缺乏自我尊重。
此外,正如我们的长辈们内化他们时代的社会心理理论,当代的美国人也内化他们关于自尊的信息。我们听到人们在喝咖啡时谈到它,听到无数次地在访谈节目中提及它。对这些规范准则的挑战通常会遭到不赞成。
但是自尊心理论不是不言而喻的吗?当然不是。对我们能力的消极理解势必会妨碍我们的表现。教授麦克斯韦对一个教育家通过改变学生的自我认知而帮助提高他们成绩这一惊人结果做出了解释。这个教育学家观察到当学生认为他们自己在某一科上跟个笨蛋似的(或者认为他们自己就是很笨),他们就会无意识地去行动去印证他们的这样一个形象。他们认为自己就是笨蛋所以他们会那样做。推断一下,这是他们的失败者态度而不是能力的缺乏而削弱了他们的表现。教育学家就从改变他们的自我认知着手。他发现当他做到时,学生不再会表现得愚蠢。马兹就从这一发现和其他例子中推断到我们的经验以一种自我调节激素作用于我们(起到一种自我催眠的作用),得出一个关于我们自身的结论并使我们让该结论在我们身上成真。
许多关于自尊的赞同者对于马兹关于自信是成功的重要因素这一论证过分重视。他们认为不存在自尊心过度的情况。研究者并不支持这一观点。例如,马丁萨利格曼,杰出的研究心理学家、积极心理学运动的发起者,引用了大量的证据,与其说自尊解决个人与社会问题(包括抑郁症)的,不如说现代的强调自尊是这些问题的根源。
马兹的研究记录了一个非常有价值的见地—缺乏自信阻碍了行为表现。但是这一研究并没有解释更多为什么关于自尊的概念变得如此主导。对这一问题的答案关键在于人类心理学家例如马斯洛成果的流行。马斯洛将人类需求等级描述为生理需求(吃喝)在基层的金字塔形状。在这之上按照渐高次序是安全需要、归属和爱的需要、自尊和赞成的需要、美学和认知需要等等。在顶端就是自我实现或者说潜力的实现的需要。按马斯洛的观点,低层次的需要必须在高层次需要前满足。很容易发现自尊先于成就的观点是源于马斯洛理论。
然而也有许多其他理论被采纳。最值得注意的就是奥地利精神病专家维克多弗兰克尔的理论,该理论差不多与马斯洛理论同时提出,是以弗兰克尔的专业实践和在希特勒集中营的个人经历为基础形成的。弗兰克尔认为一种人类需求高于自我实现,那就是自我超越,要高于狭隘的自我同化。根据弗兰克尔的观点,远古的人类学的事实就是成为一个人是不断地被指导的,是追求其他事、其他人而非自己:去实现某种意义或者遇到某个人、致力于某一事业、去学会爱人。一个人成为一个真正的人要忘掉自己奉献自己,忽视自己关注输出。
以弗兰克尔的观点看,使自我实现或幸福成为我们追求的直接事物最终不过是在自我打败,这样的满足是自我超越出乎意料的影响。富兰克林认为正确的人生观不是生活能给予我们什么而是它能从我们这儿得到什么。生活每天甚至是每时每刻都在问我们、挑战自己去承担起“找到问题的正确答案,完成它不断为我们每个人设置的任务的责任”。
依据弗兰克尔理论,寻找意义包括理解现实赋予的可能性,并寻找具有挑战性的任务,完成这些任务可能会增加一个人存在的意义。但是这样的理解和寻找因专注于自我而受挫。只要现代文学自我限制、自我满足于自我表达,更不必说自我展示了,就反映了作者的无力感和荒谬感。更重要的是它创造了荒诞性。考虑到意义只能被发现而不能被创造这一事实,这是可以理解的。感觉不能被创造,但很有可能被创造的是胡说八道。
不管我们是不是完全同意弗兰克尔的观点,有一件事是明确的:如果过去几十年以富兰克林理论而不是马斯洛或者其他人文主义心理学家的理论为重点,当代美国文化将会与现在非常不同。我们所有人都会受到影响,我们只能去想象在我们的态度、价值观和信仰方面将受到多么深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