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万千红的万紫千红
说起金叶子,凡认识她的,没有不竖大拇指的。即使不认识她的,对她的事迹也都耳熟能详,可见她的人生颇具有些传奇色彩。丝毫不夸张地说,假如有人问,市长是谁,未必每个人都能答出来;但若有人问,金叶子是谁,保管连农村的老太太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这个原本平凡的女子,受了这片神奇土壤的熏陶,她也变得不平凡起来。
生于七十年代末的金叶子,也算是命运多舛。她的老家不在划子尖村,而是在另一个偏远的农村,因为家里穷,她上完初中就退学了,家里早早地把她嫁了人。嫁过去以后,才发现男人是个吃喝嫖赌的纨绔子弟,不务正业不说,还对她非骂即打。费尽千辛万苦终于离了婚,她就独自跑到城里来打工了。
说起金叶子的职业,大概三百六十行她什么都干过,却总不能如意。奔波了几年,最后开了一家饭店,生意还算不错,生活才算安定下来。一个偶然的机会,她认识了万千红,并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从此她的人生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其时,万千红正在经营着一家房地产公司,俨然一个成功人士。她比金叶子大七八岁,看起来却比金叶子年轻,这当然是现代医学的功劳。做为金叶子的人生导师,万千红的一言一行时刻都在感染着金叶子。
某天早晨,万千红来到金叶子的店里,让她陪她去趟北京。金叶子推说自己的店里忙,走不开。万千红不屑一顾地说,你这一天的收入,够我随便吃顿早点不?走吧,回来我补给你!金叶子倒不需要她补给她,只是羡慕她的生活,跟她出去见见世面也有好处,于是就答应了她。
对于有钱人来说,去一趟千里之外的北京,并不比一个农民进趟城费时。直达的飞机,一起一落,仿佛发生了时空转移,打个盹儿工夫,人就在北京了。
这是金叶子第一次来北京,也是金叶子第一次坐飞机,那种瞬间失重的感觉让她有些不适应。万千红说,凡事都有第一次,难免不适应,等适应了,你就会爱上坐飞机的。坐飞机,就是为了享受那种腾空的感觉,像在云端漫步,飘飘欲仙。
金叶子原本以为万千红来北京是要谈什么重大的事情,自己趁机好学学经验,以备在以后的事业中得以应用。然而万千红并没有实质的事,只是觉得今天无聊了,想来北京随便转转,就像一个闷在家里久了的家庭妇女忽然想上街逛逛一样。
她们先去了一家叫做“千娇百媚”的美容院,万千红做了做皮肤护理,弄了弄头发;中午在一家五星级的大酒店里吃了个饭,就在这家大酒店开了两间房午休了;下午看了一场电影,又转几家大型商场,买了些衣服;按了个摩,足了个疗,临到傍晚的时候,她们又坐飞机回到了当地。
对于金叶子来说,这是一次难忘而又不可理解的旅程;而对于万千红来说,一切都不足为奇,似乎这就是她的日常生活。万千红,万千红,她的日子过得真是万紫千红,不知是她的名字促使她成功,还是她的成功没辜负她的名字。
这趟旅程,对金叶子的内心触动很大。
原本经营着这家小饭店实现温饱已觉得心满意足,但相比万千红的生活方式来说,简直就是一天一地。这不由激起了金叶子的奋进之心,凭什么自己就不能拥有那样的生活?凭什么自己就永远居于人下?
受到万千红的影响,金叶子的思维方式也在潜移默化地发生着转变,钱只能靠挣,不能靠省,省吃俭用一辈子,不及某些人一天的挥霍。从此,金叶子变得大方起来,这让万千红不由得刮目相看,与她更亲近了。
以后,万千红经常约金叶子到大城市逛街,金叶子每次都爽快地答应。而且,金叶子不再像从前那样任何消费都让万千红花钱,自己适时也破费一些。这多少带点舍命陪君子的味道,但金叶子认为值得。这个时代,比钱更值钱的就是人脉,让万千红把她拉进那个富人的圈子里,她就离富人不远了。
有一天下午,金叶子正在饭店督促两个厨师抓紧准备晚饭的食材,万千红打来电话,说她在北京,晚上要请几个客户吃饭,让金叶子过去陪一下。金叶子略显为难,说,现在都四点多了,怕赶不过去。万千红说,我查过了,刚好有趟飞机,到北京也就六点多,我们八点才开席,耽误不了。你要能来,我现在就给你订机票。金叶子犹豫了一下,说,好的,我现在动身,我自己到机场买票就行。
那天晚上,对于金叶子的一生来说,是具有里程碑式的非凡意义。
万千红请了七八个客人,从口音听出,有外地的,也有来自万千红和金叶子所在的城市的。其中有个二十五六岁的帅小伙子,就是霸道村的村民,叫刘天浩,听万千红介绍说他是给她们公司供应建筑材料的。刘天浩挨着金叶子坐着,对她表示了极大的关注和关心,在大家觥筹交错的时候,他不时地低声和她聊几句,问问她的情况。当乡巴佬似的金叶子对某道稀奇古怪的菜肴表现出无所适从的状态时,刘天浩便耐心地给她解释。
饭局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对金叶子来说,简直就是煎熬。面对着一个个纵横捭阖的各界精英,她越发觉得自己的无知和渺小,无论是交流专业知识,还是谈论时事看法,她都像听天书一样,更别说插嘴了。整个过程,金叶子如坐针毡,好在刘天浩的注意力大部分的时候都在她身上,才让她感到不那么无聊和尴尬。
但这没让金叶子退缩,与大家的差距更激发了她的斗志,大概她的骨子里,天生就有种好斗的本性。大家边聊天边喝酒,很快都有了酒意。金叶子虽然插不上话,酒却是一怀都不落的,逢饮必干。借助着酒劲,她多少活跃了点,说不了那些花言巧语,豪言壮语却说了没少,由此大家对她爽朗耿直的性格颇为欣赏。
酒席快散时,金叶子做了个影响她一生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