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对存在主义的东西比较感兴趣,解答了自己一直以来的一些困惑。
我想无论是个人短暂的一生,还是宇宙洪荒的星移斗转,都逃不开一个宿命,这就是“毁灭”。不破不立,但破又谈何容易。亲手打破现有的安稳,需要多少勇气,或者说要多么绝望。
中国的故事总是讳言毁灭,只说团圆。所以产生了《蒋兴哥重会珍珠衫》这样狗血的故事,连戴绿帽都能写得清新脱俗,不落窠臼。放在西方,八成就是基督山伯爵手刃仇家,一雪前耻了。
说起毁灭,还是西方人骨子里冷静而敢于面对现实些。西方神话中“诸神的黄昏”,就是一场末日的浩劫。血流漂橹,尸横遍野,天空中再也找不到太阳的光辉,命运三女神的面纱被猎猎寒风吹得像蝴蝶的断翅。这一场轰轰烈烈的毁灭后,三界的幸存者开始了重建世界的艰苦历程,一代代维京人沿着祖先的足迹,漂泊在惊涛骇浪中,不念过往,亦无畏于生死。
类似的故事还有很多。譬如加缪在《鼠疫》中描绘了一个被突如其来的瘟疫席卷的城市,人们从不以为意到惊慌失措到司空见惯乃至麻木不仁,生命像一张薄纸片,被随意地捏成团丢弃。在这座城市陷入彻底的绝望时,鼠疫迅速销声匿迹了,太阳似乎重新升起,但有些东西已被摧毁,比如爱与安宁;有些东西在默默重建,比如秩序与希望。
内心的推倒重建并不比浩劫后的重生容易,可是我们别无选择。
最近半年生病依赖,多次问自己如何跳出不满意的现状,摆脱浑浑噩噩与内心的焦虑,找到适合自己的生活状态。有时想其实不难,只要豁出去就好了,大不了重头再来。维持现状和跳脱出去,本就是矛盾的命题。
当然,这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也曾经历过内心的惊涛骇浪,也独自面对过人生的低谷(不敢说是最低谷,毕竟一生还长)。若说是什么支撑着我走过那些日子的,大约就是内心的一腔孤勇吧。
记得去年冬天的时候,我在国内各大医院问诊,各方面都十分不顺。当时的家人也并不理解,只觉我比较作死,只能将自己的情绪自己消化。为此产生了许多不理解困惑矛盾。殊不知,在当时的心境下,是多么的无力。
从这时起,我只能学着自我排解和摆脱依赖,并且发现,原来人的生命弹性远比自己以为的小。去自我中心化,是每个人必经的生命路径,或早或晚,总要来的。而且,人格独立的感觉之美妙,远胜过一切动听的言语和愿景,当你走出来的时候,觉得天地都为之开阔了。
经历过一无所有,便不惧怕再次失去。哪怕命运的洪流卷去所拥有的一切,那也无妨,只要时刻保持着重建的能力和从头开始的信心。
就像萨特在《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中说的:
“我不论在过去或者未来,都不是处在一个有价值照耀的光明世界里,都找不到任何为自己辩解或者推卸责任的办法。我只是孤零零一个人,无法自解。当我说人是被逼得自由的,我的意思就是这样。人的确是被逼处此的,因为人并没有创造自己,然而仍旧自由自在,并且从他被投进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就要对自己的一切行为负责。”
苍茫岁月旧事难追,那就用一生存真去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