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与龙傲天(则三)

龙傲天小时候总是顽皮淘气,加之父母脾气暴躁,隔三差五就要挨上一顿好打。每每这时,他就会躲去隔壁玩伴莲子家。莲子小他两岁,与他最是要好。莲子的妈妈为人温和,最看不得龙傲天被他父母追着打,只要被她撞见,就会张开双臂将其挡在身后,对着他的母亲说道:“孩子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怎么舍得如此打他?”被打的龙傲天一见到“莲姨”,就像找到了靠山,躲在她身后直至父母停手离开。

莲姨的年龄不大,十六岁生的莲子,其时也才二十二岁。这年她又生了个女娃取名小蕊,龙傲天与莲子哥俩儿没事就喜欢围着她转,看着她哺育小蕊。莲姨当面哺乳也不回避,一心只在女儿身上。龙傲天得空就来到莲子家中,自家反而呆的少了。他父母忙于生计,并不怎么将他的日常活动放在心上。

有一天,莲姨的丈夫带着莲子赶了辆驴车,要到城里采买生活所需。龙傲天跟随父亲上山砍柴未归,便由龙傲天母亲上了驴车,与其他人一块随车进城采买。不料行至中半,车轴突然断裂,众人猝不及防,连驴带车从半山腰翻了下去,可怜一车人全部遇难,无一幸免。从此,龙傲天失去了母亲,父亲的脾气变得更坏,且开始酗酒,动不动就拿龙傲天出气。莲姨失去了丈夫与儿子,只得与女儿小蕊相依为命。

十年后,龙傲天已经成年,由于没了母亲的看管,父亲也形同虚设,他开始变得游手好闲,甚至偷鸡摸狗,放浪形骸,在邻里的眼中俨然变成了二流子。有人说他是跟着北海道姑学坏,以至于变得这么一副德行。原来前不久,庄外一处废弃寺庙里住进了一个外来的女人,自称“北海道姑”,经常与庄内的闲汉厮混,不知怎么就勾搭上了龙傲天。

龙傲天血气方刚,火力正旺,搭上北海道姑如干柴烈火,一触即发,没日没夜就往破庙里钻。北海道姑如获至宝,摈弃了其他闲汉,专为龙傲天留了后门。只要他来,两人就会颠鸾倒凤几番,极尽缱绻。如此,庄内的闲汉就不乐意了,开始将两人的风流韵事散布与众,也好出一出心中恶气。

没多久,闲言碎语便传到了龙傲天父亲耳中。龙父暴怒,当天就把龙傲天吊在院子里,一顿皮鞭好生伺候,打完也不松绑,由他吊着。挨到晚上,雷鸣阵阵,狂风大作,天上浇下来一场瓢泼大雨,将龙傲天淋了个透。隔壁莲姨目睹了这一切,待龙父熄灯就寝后,才敢冒雨前来将其解下。龙父整日醉醺醺的,家门只是虚掩,也懒得上闩。莲姨只轻轻一推,就推开门走了进去。此时龙傲天已经饿了一天一夜,身上伤痕累累,将近昏迷。他抬头看了一眼,便昏死了过去。

莲姨将他背至家中,放在自己睡榻上。她一路轻手轻脚,小心翼翼,一来怕吵醒了隔壁的龙父与偏房熟睡的女儿小蕊,二来也怕颠簸到龙傲天,牵动起他的伤口。她拿来干毛巾擦去龙傲天乱发上的雨水,触及额头时直觉发烫,不由吓了一跳。此时龙傲天已然发起了高烧,不一会便浑身发抖,脸颊通红。莲姨赶紧将他身上的湿衣解下,被褥包裹全身。与此同时,龙傲天嘴里嘟嘟囔囔,说起了胡话:“把门后的米面……收起来,小心别让雨……雨水给泡了……我这两日……手头紧,从张大户家里摸来的……别嫌弃……”他也不睁眼,像是在叮嘱什么。莲姨只顾脱去他淋湿的衣服,待龙傲天将整句话说完,才算明白过来,一时湿润了双眼。

原是这三年来,每隔半个月,莲姨家门后都会凭空出现一袋米面。她丧夫已久,家中早无积蓄,平日里只以织布编鞋、打零工为生,同时还需照料女儿小蕊,故而日常拮据,左支右绌。龙傲天常见小蕊面带菜色,莲姨走路都没力气,心中不忍,便将外出打工、上山砍柴换来的钱买些米面,每隔半个月就会偷偷放在莲姨家门后。有时候手头紧,也会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情,来为她补充家需。没想到他偷鸡摸狗的坏名声竟是因自己而起,莲姨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感激。

次日清早,她熬下姜汤,喂了龙傲天,又给小蕊做了早茶,便去隔壁家敲开龙父的房门。此时龙父尚未起床,迷瞪了半天,才从门内披衣出来。他还未等莲姨开口说话,就看到院中枣树上空荡荡一根绳子耷拉下来,哪里还见儿子龙傲天的身影?不禁勃然大怒,反身就回屋拿鞭。莲姨原本想告知他实情,此时倒也不敢了,只是谎称来借梯子,好修整自家房檐。龙父不耐烦道:“梯子就在墙角,尽管去拿。”说罢便手持皮鞭走出家门,随后“啪”一声爆响,就听他扬鞭骂道:“兔崽子,跑哪里去了?给我滚出来!”嘴里骂骂咧咧,挥舞着鞭子在庄上晃悠了起来。

莲姨待他走远,才敢出了院门,随即见女儿小蕊急匆匆赶来,拉着她的衣角道:“赶紧回家看看吧娘,傲天哥哥听到鞭子响,身子又开始发抖了。”与此同时,只见对面邻家大娘推开了自家大门,正被她撞了个见。莲姨也顾不得她听没听到,反身关上龙家院门,随女儿回了家。

当晚,庄上又开始下起了大雨。原本龙傲天喝了莲姨熬制的姜汤,身子已经好转,却不想被龙父鞭声惊悸,又开始迷糊起来,整一天再无进食。窗外电闪雷鸣,躺在床上的他像是将惊雷当作了父亲的鞭响,浑身就此战栗不止,嘴里又是喊疼,又是叫冷。莲姨在他胸口搓了半天,还是止不住他打冷颤,只得褪尽衣衫,张开双臂将他抱住。如此两人光着身子,肌肤相亲,躲在被窝里紧紧贴在一起。

其时莲姨大他十四,不过三十二岁,正值轻熟风韵的年纪。只见她体态丰腴如肥沃的土壤,乳房饱满似熟透的果实,龙傲天一时感觉胸腹间香温玉软,全身上下似躺在柔锻中一样,当即止了发抖。之后他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像是带着多年未说的秘密,倾吐在她耳畔。她猝不及防,如同被一道微小电流突然击中,身体就此一僵,任由这股气息从自己耳廓轻轻拂过,又从耳垂蔓延至颈侧,再从颈侧延伸至后背、臀部乃至双腿,涟漪所到之处毛孔收缩,寒毛起立,最后从脚尖荡漾了出去。她极力保持镇静,却不知从耳尖到脸颊早已泛起红晕一片,滚烫灼热似喝醉酒了一般。

“咕噜噜”,龙傲天肚中打起了鸣,饿了两天的他终于开始张嘴找吃的。他蜷缩起身子, 埋头在莲姨双乳之间,没找几下,就噙住了他梦寐以求的“麦穗”。只见莲姨胸脯起伏,身子一震,随着体内激素水平疾速上升,断奶多年的她竟而开始泌乳,于是本能地将龙傲天揽在自己怀里,当作婴儿般喂养,并哼起了她多年未唱的小曲儿……

翌日清晨,雨过天晴,窗外响起了鸟叫声。她悠悠转醒,见枕边龙傲天面带微笑盯着自己。四目相对,她下意识地避开目光。只听龙傲天轻声道:“醒啦。”“嗯,你什么时候醒的?”她转过头来,摸向他的额头。“我早醒了,已经不发烧了。”龙傲天笑着将她的手拿开,紧紧握住并不放手。与此同时,只听院门咚咚直响,随即出现了龙父的吆喝声:“小兔崽子,给我滚出来!”

原来昨日对门大娘不经意听到了小蕊的话,忍了半天,终于在下午出门时嚼起了舌根,说什么寡妇思春,汉子乱伦,白莲花与龙傲天是要坏了庄上的纲常。莲姨娘家姓白,闺名莲花,庄上很多人都已经遗忘了她的本来姓名。“这白莲花谁呀?”一好事者探头问道。“她呀!”对门大娘瞪大了眼,把手一指:“就是龙家隔壁那个寡妇呀!”

听得院外“噼啪”一声鞭响,白莲花赶忙捂向龙傲天的耳朵。“无妨,”龙傲天拉着她的手笑道,“我已经不害怕了。”两人穿好衣裳,先后出了房门。此时白莲花家门外已经围了一大群人,都是来凑热闹的。龙父见儿子龙傲天昂首走了出来,脸上非但没有愧惧之色,反而镇定自若,隐隐有得意之相,直把他气得咬牙跺脚,抬手指道:“你小子长能耐了你!”说罢挥起鞭子,照儿子龙傲天劈头盖脸打下,一道血印登时显现在他的脸上。龙傲天也不躲闪,直盯着父亲,任由他打下第二鞭。待龙父打出第三鞭时,只见白莲花从后冲出,挡在他面前。“你别打他!”她神情紧张,既怕鞭子打到龙傲天身上,也怕自己挨上这鞭子。龙父见状立时住手,一把将她推开,口中骂道:“不要脸的娘儿们,滚开!”叫罢挥出鞭子,又照龙傲天脸上打来。这一鞭龙傲天不再硬抗,伸手一把抓住。“好小子,你有种!”龙父连连拉扯鞭子,不想被儿子紧紧握在手中,随即被他一扯,鞭子脱手而出,由其甩手扔出人群,远远落在了枣树枝头。

“父亲教训儿子,我可以忍。”龙傲天将倒地的白莲花扶起,对父亲缓缓道:“但你打骂了她,却是不行。”“反了你!”龙父冲上来想一举将他推倒,不想龙傲天立地不动,稳如泰山。他一推不动,以全身力气再次冲击。哪料龙傲天身子一侧,龙父不由推了个空,登时扑倒在地,直直摔了个狗啃泥。其时地上尚存雨水,再被众人踩来踩去,早已泥泞不堪。龙父从头到脚都浸染了泥土,显得颇为狼狈。众人见状,一齐哈哈大笑。龙父踌躇片刻,眼见事不可为,只得退出人群,独自返回家中。

当天下午,白莲花的院门再次被人敲响。原以为是龙父换洗了衣服,又来找事。没想到打开家门一看,竟是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女子。龙傲天见状,返身就要回去,不料被女子一把抓住,张嘴叫道:“怎么?两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白莲花不识,问道:“你是谁呀?”女子将她上下打量,嘴里发出一阵啧啧,又冲龙傲天叫道:“我的小情郎!你有了新欢,怎么就忘了我这旧爱了?”她这两声叫唤,早把周围邻居又给叫了出来。众人一见还有热闹可看,纷纷围了上来。“这不是北海道姑嘛!”有人指道。

“她就是北海道姑?”白莲花对沉默中的龙傲天问道。“是,”龙傲天点头,“不过我不想再见她。”白莲花听罢,回身走进家门,再出来时,手中多出一把扫帚。她不由分说,抬手就冲北海道姑打去,口中骂道:“你给我滚!别再让我看到你!”“你你你,打什么人啊!”北海道姑躲开五六步,停下来又冲龙傲天叫道:“我的小情郎,你怎么翻脸不认人呐!”白莲花一听大怒,抓起一把烂泥就朝她脸上扔去。北海道姑措手不及,正中门面,一张粉脸登时被击成了花脸。“哎呀妈呀!”她吐出一口泥,转身挥舞着双臂逃之夭夭。众人见状,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有好事者自告奋勇,向北海道姑追去,不舍的道:“别走啊!你看我行不行?”

就这样,龙傲天入住到白莲花家中,与之同吃同住,一起劳作,俨然变成了两口子。小蕊见母亲有人作伴,且是她熟悉的傲天哥哥,也乐得如此。几个月后,白莲花肚子一天天变大,龙傲天也要为人父了。但他与父亲并未和解,几个月也不曾打过一个照面,最后还是由白莲花的劝说下,才算与父亲说上了话。龙父见事已至此,不能再行耽搁,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操持起两人婚礼。

终于,白莲花与龙傲天在左邻右舍的见证下,拜堂成亲,结为夫妻。生活就此步入正轨,两人安稳度日,相伴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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