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内容分发全面进入机器分发时代,对这一分发模式的质疑也就越来越多,很多人站出来号召大家要一起戳破“算法的泡泡”。
一种普遍观点是:机器算法主导的精准分发,在提升阅读体验的同时,也极易导致由信息收窄带来的一叶障目。即,在机器分发下,用户将深陷信息茧房当中。
“信息茧房”的概念因机器分发而普及,但这一概念却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诞生了。
2006年,哈佛大学法学院教授、奥巴马总统的法律顾问凯斯·桑斯坦在其著作《信息乌托邦——众人如何生产知识》提出了这一概念。通过对互联网的考察,桑斯坦指出,在信息传播中,因公众自身的信息需求并非全方位的,公众只注意自己选择的东西和使自己愉悦的通讯领域,久而久之,会将自身桎梏于像蚕茧一般的“茧房”中。
这一顶“信息茧房”的帽子,伴随着信息流量分发的迁移,被扣到了不同的内容分发服务头上:
- 在国外,先后被吐槽的是Google的搜索结果个性化 和 Facebook的信息流服务。
- 在国内,早在2012年就有人吐槽微博构成了“信息茧房”,如今吐槽的对象又变成了机器分发。
当信息生产的门槛不断降低造成内容量的大繁荣,当信息消费者的选择权越来越来、越来越能够主动选择而非被动接受的时候,令人“担忧”的“信息茧房”就被越来越多的提及。
然而,过滤你的并不是算法泡泡。
在纸媒时代,当用户固定的从特定的媒体人、特定的媒体刊物处获取信息的时候,其信息获取方式不正是纸媒版的订阅关系分发?各家纸媒有自己的偏好性和风格,不也构成了一个“茧房”?
当面对报亭玲琅满目的刊物、当面对邮局的订阅表时,用户的主动选择便构成了他的认知世界。
还记得么?那本月发行量逾700万的杂志——《知音》:其刊载的内容正是今天保守诟病的典型样例:《风之谷啊我的妹妹,哥哥的未来献给你》(2007年第7期)、《再大的恨放下吧,唤醒前夫赢得亲情一片天》(2007年第35期)。
信息内容是一种消费品,每个人都有选择消费途径和消费内容的权利。无论纸媒网媒、只要有足够大的候选集和主动选择权,用户就一定会选择自己更为偏好的信息载体和信息源。从内容匮乏到内容繁荣,从中心化一统到垂直化聚群,用户的选择更贴近自身喜好是不可逆转的趋势。
那些持续表示担心的人,本身就是多源信息的消费者,他们希望看到多源信息的渴望胜过了他们看到不感兴趣内容的不悦。而被担心的人,本身就不曾有信息多样性的焦虑。这就形成了一边有人大声疾呼,一边有人甘之如饴的局面:担心的人不曾被过滤,被过滤的人不曾担心。
进一步,对于那些担心的人来说:
你跳的出机器分发,也跳不出社交关系分发;跳的出社交关系分发,也跳不出自己的认知选择边界。
茧房始终存在,真正过滤你的,是你的认知泡泡。
在这种情况下,将信息茧房归罪于分发模式显得更像是因失语而产生的牢骚。与其吐槽分发模式,不如考虑在新的模式下如何优化。与其大声疾呼内容服务商的道德义务,不如将其归结为内容服务商的利益诉求。
要知道,信息茧房并不是内容服务商的诉求,“用户茧房”才是。为了保证用户更好的长期留存,内容服务商就势必需要不断探索用户的内容兴趣偏好、了解用户的观点偏好:
- 你以为只给用户展示他喜欢的类目就够了?你错过的是用户不断拓展的兴趣认知。
- 你以为只给用户推荐他偏好的观点就够了?你错过了更多的用户讨论和互动碰撞。
如果认知还停留在机器分发只会给你推荐感兴趣的内容,你的认知气泡,也该戳一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