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姑姑就跟邻居奶奶一路去拔笋了。
回来已经是11点多了,提着一大麻袋笋。
上完网课匆匆吃完饭,我等不及要去剥笋皮了。
一麻袋笋哆哆几声落地,掺着笋尖划过塑料麻袋的撕拉声。
我屁颠屁颠跑去厨房拿小板凳,随便用手胡拍几下,兴冲冲奔向院子。
上一次剥笋皮应该是小学了,那时候堂姐正是野的时候,老叫上几个朋友上山下河,当然也会捎上我。拔笋、采蘑菇、摘菊花、打野果、抓鱼、捞虾米……我很荣幸地说这些事情我在我小时候都干了个遍。
望着那堆成小山的笋,大的小的,长的短的,完整的残缺的,大多都差不多的花色,偶尔几个突出的,竟然还有点豹子身上斑点的味道,笋尖上还插着两三片没长齐的叶子。
看准了一根,伸手去拿,冷不防被扎了一下,哎哟一声叫出来,嘿,这笋居然有刺??
那倒也算不上刺,有点像强化了的汗毛,橘黄色的,越往笋尖走颜色越深也越扎人。
轻敌后被扎的我,只好瞪大眼睛,一根一根把那所谓的刺从手指上给拔下来。
无奈之下,只好翘着个兰花指,捏着笋底部,小心翼翼地揭起第一层笋皮,接着小心翼翼地,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
原本两个手指粗的笋,愣是给我扒了个精光,还不小心把它头给折了,没办法,扒开大概有四层,里面的白白净净带点青色的嫩笋露出来,失去外壳保护的汉子摇身一变成了娇滴滴的姑娘,力道稍不注意,姑娘成了两节埋怨。
一根两根三根……找到了窍门,慢慢上手起来,注意力也就没那么专注了,耳朵渐渐醒过来。
奶奶跟姑姑操着家乡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隔壁村的谁谁谁。三个人剥笋的一起一伏,倒是挺有规律的。风徐徐吹来,在我耳边讲着悄悄话,大概是它声音太绵细,我只是感觉耳朵痒痒的。家门前的小河哗啦哗啦吵吵着。邻居家的鸭跟我家的鸡隔着围墙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偶尔也会传来几声鸟鸣,大概也想加入它们。十几米开外的马路上,忽的一声摩托车极速穿过,由远及近再及远,撕开空气,猛地砸进我的耳朵里,硬生生破坏了这舒适的气氛,引起我们仨的不满,我生气了一会,脑补着摩托车上几个半大的黄毛小子脸上的得意,连带着剥笋的力度都急躁了些,剥着剥着,大概是看着那几根断头断尾的可怜巴巴的笋,有些心怜,心想:谁还没个傻冒的时候呢?剥笋的力度缓了下来。
脚下的笋皮堆成了三小垛,我突然发现笋皮外围边上竟还是紫色的,笋皮里面一层光滑的很,都是淡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的白色,跟外表毛糙的花花绿绿形成强烈对比。
笋皮剥离本体的声音,我倒是挺喜欢的,清脆干净,每一层剥离的声音都不一样。
每剥开一层,空气中的专属于笋的清香便加深一层。
有的笋身上还留有不知名的虫子生活过的痕迹,弯弯曲曲,也是橙黄色的,我通过这些橙黄细线,窥视着几条小虫子的点点滴滴。
有几个邻居奶奶和阿姨也搬着个凳子过来凑起热闹,嬉笑声盖过了剥笋声。
她们聊的都是我插不上嘴的,我就静静地听着,不一会又开始神游了。
爸妈老是说以后老了一定要回老家生活,说什么都不肯在城里度过老年生活。我不理解,村里连赶个集都要走上十多分钟,集市上的商品也没有那么丰富,看来看去也就那几样,特别不方便,留在这干啥?
或许是我在老家生活的久了,老想着要出去。也没好好感受这种不方便但是安逸的生活。
现在突然感觉,村里的大爷大妈虽然嘴碎,但是上西家坐坐,来东家唠唠,在菜园种几个小菜,在院子里栽几束花,早上去河里洗衣服,随便了解一下村里的“时事政治”,中午饭后坐在院子里绣花聊天,晚上再约上朋友去小广场看球看广场舞……倒也是自在。
就神游到这吧,写作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