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的鲤鱼,一旦跳过龙门,就摇身一变为龙。此为质变也。由鱼到龙,界域不一样,维度不一样,鱼龙固可混杂,鱼亦可化为龙。鱼迭变为龙后,鱼不再是鱼,也无法回到旧有的鱼世界。
凡王朝末世,风云四起,英雄辈出。若秦王朝延续多世,一个个秦末汉初大英雄就将寂寂无名,无法青史载册。陈胜吴广首义前,一个个无名小卒,浑然不知此前身世;陈胜吴广首义后,一个个真龙大神,跳蹬而出,燦然登上历史舞台,走马灯似地轮换主角。故鱼化为龙,既须个人积淀,更须时代际遇。唐安史之乱后,各藩镇趁势崛起,固守一方,独立保境,而唐皇帝俨然成了春秋战国时代之天下共主“周天子”,需要用你时,喊声吾皇,不需要用你时,斥声庸君。无此安史之乱居先,岂有后期藩镇诸将帅之鱼化为龙之精彩!
“龙门”之前,鱼仍为鱼;跃过“龙门”之后,鱼即化为龙。故“龙门”之功用,对于鱼而言,意义甚大。《世说新语》有载:“后进之士有升其堂者,皆以为登龙门”。文中“其”,指的是东汉大儒李膺。想要上进,就必须找对圈子,进入了圈子,被圈子接纳了,特别是被圈主认可了,即进入成龙轨道。圈子、圈主,就是“龙门”。陈子昂摔琴,名扬长安,这是他主动制造跳龙门的机会,否则仍然只会是之前的鲤鱼,只能“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李太白未成名之前,也是做过跳龙门的努力。“生不用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这种近似拍马屁拍上青天的文句,通过《古文观止》传遍后世。李白在《与韩荆州书》此文中写道“一登龙门,则声价十倍”,此即为圈子内外之别。而龙门主人的作用就是“定价”权,一旦得其认可受其接纳,就是对之进行了“定价”,当然定价之高低决定了此人跃过龙门其后之显赫。
鱼跃龙门,找对龙门,往往比自身努力更重要。故“登龙之术”,亦成为一门显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