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7-23

《打工仔厕所逆袭偷盗记》

厕纸战神:时停只在马桶间

我熬夜加班到凌晨三点,被主管骂“猪脑子”后躲进厕所崩溃。

马桶水箱突然浮出一本《厕所战神修炼手册》,我好奇翻开第一页。

“时间暂停术:撕下一格厕纸,默念‘带薪如厕’即可发动。”

当主管踹门大骂时,我下意识撕纸发动能力。

看着主管凝固的狰狞表情,我颤抖着摸出他口袋里的劳力士。

正准备溜走,手册突然震动:“厕纸能量耗尽,请及时补充。”

我慌乱中卷走公司最后半卷厕纸。

次日全公司邮件通缉“厕纸大盗”,我抱着赃物瑟瑟发抖时,人事部通知我:“董事长要见你。”


后颈像被人插进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钝刀,一下下剐蹭着骨头缝。陈默的眼皮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次眨动,都牵扯着干涩的眼球,磨得生疼。电脑屏幕惨白的光,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球。凌晨三点零七分,办公室死寂得像一座巨大的坟场,只有主机风扇苟延残喘的嗡鸣,和他自己粗重、带着点绝望味道的喘息声,在空旷的工位间回荡。

“猪脑子!蠢货!这点东西都做不好!明天早上九点,方案放我桌上!做不完,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主管王德发那夹杂着唾沫星子的咆哮声,如同滚烫的烙铁,在他耳朵里反复烫烙,灼得他脑仁一阵阵抽痛。键盘上敲下的每一个字,都像在沼泽里跋涉,又黏又沉,毫无意义。屏幕上那些扭曲的图表和文字,模糊、晃动,最后融化成一片刺眼的光斑。胃袋空空如也,却一阵阵地抽搐痉挛,涌上来的只有酸苦的胆汁味。

不行了,真的顶不住了。

他猛地从工位上弹起来,椅子腿在光滑的地砖上刮出刺耳的“吱嘎”声。他踉跄着,几乎是凭着本能,一头扎进了走廊尽头那间散发着消毒水和陈年污垢混合气味的男厕所。反手“哐当”一声锁上最里间隔断的门,金属插销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后背重重抵在同样冰凉、布满细小划痕的隔断板上,他闭上眼,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刚逃离了窒息的水底。

世界在旋转,耳鸣尖锐地呼啸。

“废物……”他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咕哝,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身体里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他顺着隔板缓缓滑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马桶盖上,双手用力地插进自己油腻打绺的头发里,指甲深深抠着头皮。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寸寸漫过心脏。

就在这时,头顶惨白的节能灯管闪烁了一下,发出轻微的“滋啦”声。光线短暂地暗了一瞬,又猛地亮起,显得有些刺眼。陈默下意识地抬起沉重的眼皮,视线被马桶水箱里漂浮着的一样东西攫住了。

不是常见的浮球或水垢,而是一本……书?

一本巴掌大小、样式极其古怪的“书”。材质非金非革,在浑浊的水里竟然呈现出一种温润如玉的质感,边角圆润,微微泛着一种近乎于生物内脏般的、难以形容的暗红色微光。它静静地悬浮在水面上,违背了所有物理定律,像一颗沉在水底、兀自搏动的怪异心脏。

陈默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随即狂擂起来,咚咚咚地撞击着胸腔,连带着太阳穴也跟着突突直跳。熬夜带来的眩晕感瞬间被一种更强烈、更原始的惊惧和好奇驱散了大半。他屏住呼吸,鬼使神差地,几乎没怎么犹豫,就伸出手,探进那冰凉、漂浮着可疑杂质的水里。

指尖触碰到那本书的瞬间,一股奇异的、难以言喻的暖流猛地窜入体内,沿着手臂的经络向上蔓延,所过之处,那蚀骨的疲惫感竟被驱散了不少。他一个激灵,迅速把那东西捞了出来。

水珠顺着光滑的表面滚落,滴在地上,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水痕。封面上是几个笔锋狰狞、仿佛用烧红的烙铁烫上去的繁体大字:

《廁所戰神修煉手冊》

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某种古老尘埃的奇异气味,幽幽地钻入鼻腔。

“搞……搞什么飞机?”陈默的声音抖得厉害,手指无意识地在那几个怪异的字上摩挲着。这触感……温润又带着点韧性,确实不像纸,也不像塑料,倒有点像……某种风干的皮?这念头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强烈的好奇心最终压倒了恐惧和恶心。他用湿漉漉的袖子胡乱擦了擦封面,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翻开了那沉重的、似乎有磁力的第一页。

纸张——或者说类似纸张的东西——触手冰凉坚韧。上面既没有序言,也没有目录,只有几行同样烙上去似的繁体小字,如同某种神秘的箴言:

時停秘術(初階)

發動:取廁紙一格,置於掌心,默念真言“帶薪如廁”。

效果:周身十步之內,時光凝滯。

持續:視廁紙之精純而定。

警告:能量耗盡,術法立破。慎之!

陈默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时间暂停?带薪如厕?厕纸?这都什么跟什么?!荒谬绝伦!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把这荒诞不经的内容从脑子里甩出去。熬夜熬出幻觉了?还是压力太大精神失常了?他下意识地抬头,目光恰好落在墙壁上那个孤零零的金属厕纸架上——上面可怜巴巴地搭着最后小半卷粗糙的再生纸,纸芯已经露了出来,显得格外寒酸。

就在他盯着那卷厕纸,脑子里一片混沌,几乎要被这诡异的“手册”和现实巨大的荒谬感撕裂时——

“砰!!!”

隔断门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剧烈地晃动起来,门锁的金属插销发出痛苦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整个隔间都跟着震颤,头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陈默!陈默!死在里面了吗?!方案呢?!方案在哪里?!” 主管王德发那标志性的、如同破锣般的咆哮穿透门板,带着雷霆之怒狠狠砸在陈默的耳膜上,唾沫星子似乎都透过门缝喷溅了进来,“给你三秒钟!再不出来,老子现在就让你滚蛋!立刻!马上!听见没有!猪脑子!废物!拉屎都拉不利索!滚出来!”

那声音近在咫尺,饱含的暴戾和羞辱如同实质的鞭子,狠狠抽打在陈默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扼住了他的喉咙。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四肢冰凉僵硬,连指尖都失去了知觉。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完了!完了!要被开除了!房租怎么办?下个月的泡面钱怎么办?

在极致的恐惧和走投无路的绝望驱使下,身体的本能彻底压倒了理智的思考。他几乎是凭借着肌肉记忆,猛地伸手,“嗤啦”一声,狠狠撕下了厕纸架上那最后小半卷纸最顶端的一格!

粗糙的再生纸边缘刮得他指腹生疼。

下一刻,在主管那“一!”的咆哮即将出口的刹那,陈默死死攥着那格沾着汗水的厕纸,几乎是哭喊般地、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了那四个字:

“带薪如厕!”

声音嘶哑,带着破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充满了孤注一掷的悲壮。

嗡——

一股无形、却清晰可感的涟漪,以陈默攥着厕纸的右手为中心,瞬间扩散开去!像一块巨大的、凝固时空的果冻,骤然填满了隔间,并穿透薄薄的门板,向外急速蔓延!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门外主管王德发那扭曲狰狞、因咆哮而张大的嘴巴,喷溅出的唾沫星子,额头上暴起的青筋,连同他那根几乎要戳穿门板的粗壮手指……所有的一切,都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电影画面,瞬间定格!

整个厕所,不,整个世界的声音——风扇的嗡鸣、远处马路上隐约的车流、甚至他自己狂乱的心跳——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空气粘稠得如同水银,沉重地压在陈默的胸口。

陈默的呼吸停滞了。他僵硬地、一寸寸地扭动脖子,难以置信地看向那扇薄薄的隔断门板。门板上,主管王德发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清晰地印在磨砂玻璃后面,像一个被封印在琥珀里的狰狞标本。那双瞪得滚圆、布满血丝的眼睛,隔着模糊的玻璃,死死地“盯”着他,里面凝固的暴怒和轻蔑,仿佛永远不会消散。

真的……停住了?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全身,双腿发软,他几乎要顺着马桶再次滑下去。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

他像个提线木偶般,颤抖着,一点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碰了一下冰冷的门板。

纹丝不动。如同浇筑在水泥里。

恐惧开始被一种奇异的、近乎亵渎的狂喜所取代。真的……是真的!这本破手册……竟然是真的!他看着门外主管那凝固的、如同地狱恶鬼般的表情,一股强烈的冲动如同岩浆般从心底喷涌而出——这老混蛋平时骑在大家头上作威作福,克扣奖金,动辄辱骂……

一个大胆到疯狂的念头瞬间占据了他的脑海。

他屏住呼吸,颤抖的手指摸索到门板下方那个供保洁员使用的、小小的金属百叶通风口。冰凉的金属叶片刮着他的指关节。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几片百叶向内掰开一个狭窄的缝隙!

缝隙不大,刚好能伸进一只手。

陈默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次跳动都像重锤砸在鼓膜上。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潜入深海,小心翼翼地将手从那个狭窄的缝隙里探了出去。空气粘稠冰冷,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的手在主管王德发那挺括的、价值不菲的西装裤口袋附近摸索。指尖触碰到硬挺的面料,然后是……一个坚硬的、沉甸甸的、带着金属冰冷触感的物体轮廓。

劳力士!

陈默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他强忍着巨大的恐惧和难以言喻的兴奋,指尖如同最灵巧的扒手(虽然他从未干过),小心翼翼地探入那深不可测的口袋底部。粗糙的裤料摩擦着他的皮肤。他屏住呼吸,用两根手指夹住那冰冷的表链和厚实的表壳,一点点、极其缓慢地向外抽……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那块沉甸甸、泛着奢华哑光的黑色陶瓷圈劳力士潜航者型腕表,被他成功地从王德发的口袋里掏了出来!冰冷的金属表壳紧贴着他汗湿的手心,沉甸甸的分量感带来一种虚幻的、报复性的快感。

成了!

他刚要把手缩回来,目光下意识地扫过王德发另一侧鼓囊囊的裤袋。一个更疯狂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来。他记得清清楚楚,下午王德发在办公室里炫耀,说刚收了一张某某高端会所的“帝王尊享”储值卡,面值五万!说是客户“孝敬”的……

五万块!够他吃多少顿有肉的盒饭?交多少个月的房租?

贪婪瞬间压倒了恐惧。陈默的手,不受控制地再次探出缝隙,目标明确地伸向另一个口袋……

就在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那张硬质卡片边缘的瞬间——

“嘶啦……”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撕裂声,毫无征兆地在他紧握厕纸的左手掌心响起!

陈默浑身猛地一僵,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他惊恐地低下头。

掌心那格粗糙的再生厕纸,像是被无形的火焰舔舐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中心一点焦黄迅速蔓延、变黑、碳化!如同被点燃的纸钱边缘!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焦糊味的白烟袅袅升起。

一股巨大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瞳孔骤缩,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手册上的警告如同惊雷在脑海里炸响:能量耗盡,術法立破!

“我操!”

陈默魂飞魄散,喉咙里发出一声变调的怪叫。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五万块的储值卡!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将握着劳力士的右手从通风口抽回!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手腕在冰冷的金属百叶上狠狠刮了一下,留下一条清晰的红痕,火辣辣地疼。

他手忙脚乱地想把那块烫手的金表塞进自己裤兜,可裤兜太浅,鼓鼓囊囊异常明显!情急之下,他一把拉开自己廉价西装外套,粗暴地将那块沉甸甸的劳力士塞进了腋下,紧紧夹住!冰冷的表壳紧贴着汗湿的皮肤,激得他一个哆嗦。

与此同时,左手掌心那格厕纸已经彻底化为了一小撮黑色的灰烬,无声无息地飘落在肮脏的地砖上。

完了!

陈默的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猛地抬头,惊恐万状地看向门板上的磨砂玻璃!

门外,主管王德发那凝固的狰狞表情,如同冰封的湖面骤然被投入巨石!肌肉开始扭曲、抽动!那张大的嘴巴猛地一合,积蓄已久的、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咆哮,裹挟着海量的唾沫星子,即将冲破喉咙的束缚,喷薄而出!

“你他妈的陈默!磨蹭什么!方案……”

“跑!”

求生的本能彻底淹没了理智!陈默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字!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根本顾不上会不会暴露腋下的劳力士,也顾不上外面那个即将苏醒的暴怒凶兽!

他的目光,如同饿狼般死死锁定了厕纸架上那仅存的、最后小卷可怜巴巴的再生纸!那是命!是唯一的续命稻草!

“我的!”他低吼一声,带着哭腔,一把抓住那卷纸!纸芯的硬纸筒硌得他生疼。他粗暴地、近乎疯狂地用力一扯!

“嗤啦——哗啦!”

单薄的再生纸根本经不起这样暴力的摧残,瞬间从中间撕裂!一大半卷粗糙的厕纸如同白色的瀑布,哗啦啦地散落下来,一部分掉进了敞开的马桶里,一部分飘落在地上肮脏的积水中,迅速被浸透、染黑。

陈默顾不上了!他手里死死攥着仅剩的、连着纸芯的最后小半卷厕纸,像攥着救命的神符!

就在王德发那雷霆咆哮的第一个音节即将冲破喉咙的刹那——

陈默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撞开隔断门插销!

“砰!”

门板狠狠向外弹开!

门外,王德发那张因暴怒而涨成猪肝色的脸孔,肌肉刚刚完成从凝固到暴怒的切换,狰狞的表情如同慢镜头般在陈默惊恐的瞳孔中放大。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先是定格状态的余威,随即被更汹涌、更真实的、被愚弄的狂怒所取代!嘴巴张开,咆哮的声浪如同实质的音波,即将喷涌而出!

“陈……!”

千钧一发!

陈默如同受惊的兔子,在王德发那足以熔金化石的暴怒目光彻底聚焦在他脸上的前一毫秒,爆发出毕生最快的速度!他像一道扭曲的黑影,夹着那卷厕纸和腋下冰冷的硬物,低着头,弓着腰,以近乎贴地飞行的姿态,从王德发那堵肉山般的身体和门框之间那道狭窄到几乎不存在的缝隙里,硬生生地挤了过去!

西装粗糙的面料狠狠擦过王德发笔挺的西裤。一股浓烈的汗味和廉价须后水混合的味道扑鼻而来。

“呃!”王德发被他撞得一个趔趄,庞大的身躯晃了晃,酝酿到顶点的咆哮被硬生生堵在了喉咙里,发出一声被呛到似的怪响。

“滚开!废物!你……”王德发彻底反应过来,目眦欲裂,破口大骂,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声就朝陈默的后衣领抓去!

陈默头皮发麻,根本不敢回头!他能感觉到那只带着烟味和汗腥气的大手几乎已经触及了他后颈的汗毛!肾上腺素的狂飙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狂奔的本能!

“蹬蹬蹬蹬!”

他像一颗失控的保龄球,在空旷死寂的走廊里亡命狂奔!廉价的皮鞋鞋跟敲打着冰冷的地砖,发出急促、尖锐、如同丧钟般的回响,在凌晨三点死寂的办公区里疯狂回荡!

冲进电梯!疯狂按下一楼按钮!电梯门在王德发那肥硕的身影和震耳欲聋的咆哮冲进视野的前一秒,险之又险地合拢!

“陈默!我操你祖宗!你给老子等着——!!!”

主管王德发那被电梯门隔绝、却依旧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扭曲变形,穿透金属门缝,狠狠撞击在陈默的鼓膜上。他背靠着冰冷的电梯轿厢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如同一条濒死的鱼。冷汗浸透了后背的廉价衬衫,紧紧贴在皮肤上,冰冷粘腻。腋下那块劳力士坚硬的棱角硌得生疼,提醒着他刚才那疯狂举动的真实。右手还死死攥着那卷被他扯得只剩小半、连着纸芯的厕纸,粗糙的纸卷硌着他的掌心,像一块烫手的山芋。

电梯无声而平稳地下行。轿厢内惨白的灯光照着他惨白的脸。他看着光洁如镜的电梯门上映出的自己——头发凌乱油腻,眼窝深陷,嘴唇毫无血色,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在凌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狂奔。腋下夹着偷来的金表和那卷可笑的厕纸,身体僵硬,脚步虚浮。直到一头撞进他那间只有十平米、散发着泡面味和霉味的出租屋,反锁上那扇薄得像纸板一样的门,他才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顺着门板滑坐在地。

冰冷的汗水浸透了衣服,粘腻地贴在皮肤上。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火烧火燎的喉咙。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像一面破鼓,咚咚咚地撞击着肋骨,震得他耳膜生疼。

腋下那块坚硬的金属硌得生疼。他哆嗦着,像拆解一枚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小心翼翼地将那块劳力士潜航者掏了出来。沉甸甸的黑色表壳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幽光,陶瓷表圈触手冰凉,精致的皇冠标志无声地彰显着它的价值不菲。这东西……至少值他好几年的工资吧?王德发会报警吗?警察会不会下一秒就破门而入?

这念头让他猛地打了个寒噤,触电般地将那金表扔在脚边廉价的地毯上,仿佛那玩意儿烫手。目光随即又落在另一只手里攥着的东西上——那卷被他暴力撕扯后仅存的小半卷再生厕纸,粗糙的纸卷上还沾着他在厕所里蹭上的不明水渍。纸芯的硬纸筒都露了出来,显得那么寒酸,那么可笑。

这就是他“厕所战神”的力量之源?用这玩意儿发动时间暂停?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后怕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颤抖着,将那卷厕纸举到眼前,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城市凌晨的微光仔细端详。粗糙的纹理,劣质的质感,边缘甚至有些起毛……这玩意儿,真能操控时间?他脑子里乱糟糟地闪过手册上那行警告:能量耗盡,術法立破!

刚才在厕所,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差那么零点零一秒!要是厕纸烧光的速度再快一丝丝……他不敢想象自己被抓个正着的下场。王德发那副要吃人的表情……陈默猛地甩甩头,不敢再想下去。

他把那卷厕纸放在自己那张堆满了泡面桶和脏衣服的电脑桌上,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找了个相对干净的泡面空桶,郑重其事地将厕纸放了进去,摆在桌子正中央。这诡异的“圣物”和他混乱肮脏的生存环境形成了极其荒诞的对比。

做完这一切,巨大的疲惫和惊吓如同沉重的铅块,终于将他彻底压垮。他甚至没力气爬上那张嘎吱作响的单人床,就那么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靠着门板,在一种极度不安的半昏迷状态中沉沉睡去。

……

刺耳的闹铃声如同钢针,狠狠扎进陈默混沌的脑仁。他猛地一个激灵,从冰冷的地板上弹坐起来,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一样疼。阳光透过脏兮兮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刺眼的光斑。

几点了?!

他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八点四十五!离规定的迟到红线只有十五分钟!

完了完了完了!昨晚的惊恐尚未完全消退,新的恐惧又攫住了他。王德发!那张狰狞的脸瞬间浮现在眼前。他几乎能想象到对方今天会如何炮制他。开除?当众羞辱?扣光工资?无数可怕的念头在脑子里炸开。

他像弹簧一样跳起来,根本顾不上洗漱,也顾不上收拾地上那块刺眼的劳力士和泡面桶里的厕纸。胡乱套上那件皱巴巴、还带着汗味的西装外套,抓起那个同样破旧的公文包就往外冲。腋下空空荡荡的感觉让他稍微松了口气,但公文包沉甸甸的——那卷厕纸被他胡乱塞了进去。

一路狂奔,挤进如同沙丁鱼罐头般的地铁,再冲进公司大楼,在指纹打卡机上按下手指的瞬间——八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

“滴——打卡成功。”

陈默扶着打卡机旁边的墙壁,大口喘气,心脏还在狂跳。劫后余生,但更大的恐惧如同乌云笼罩在头顶。他低着头,像做贼一样,尽量贴着墙根,快步朝自己所在的“盘丝洞”大办公室挪去。

办公室的气氛……不对劲。

平时这个点,应该充斥着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和同事间小声的闲聊。但今天,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埋着头,盯着各自的电脑屏幕,神情各异——有惊讶,有困惑,有强忍的笑意,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冷漠。只有键盘偶尔发出的几声敲击,显得格外突兀。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紧了心脏。他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溜到自己那个靠近角落、堆满杂物的工位,慢慢坐下,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电脑是休眠状态。他颤抖着手,移动鼠标,屏幕亮起。

不需要他登录邮箱,一封标题加粗、标红、带着三个巨大感叹号的邮件,就霸道地躺在公司公共邮箱列表的最顶端!

发件人:行政部 admin@daxing.com

主题:【紧急通知】关于彻查并严惩公司A区三楼男厕“厕纸大盗”的公告!!!

陈默的呼吸瞬间停滞了。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僵,从脚底板一路冰封到天灵盖。他僵硬地、几乎是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点开了那封邮件。

“……今日凌晨,A区三楼男厕发生一起性质极其恶劣、令人发指的盗窃事件!该厕所内仅存的一整卷公共厕纸(型号:再生环保型,价值约人民币五元)被全部盗走!仅余空荡荡的纸架!此举严重破坏了公司的公共卫生秩序,践踏了全体员工的基本道德底线!影响极其恶劣!……”

“……经调取监控初步排查(邮件下方附有监控截图),锁定嫌疑人于今日凌晨三点十分左右进入该厕所,三点十五分左右仓惶逃离,腋下夹有可疑筒状物品!该嫌疑人极度狡猾,监控未能清晰捕捉其面部特征(截图上一个模糊的、夹着白色卷状物的黑影正低头狂奔),但其行为模式极其猥琐、鬼祟!……”

“……公司管理层对此事件表示极度震惊和强烈愤慨!现面向全体员工征集线索!凡提供有效线索协助抓获此‘厕纸大盗’者,奖励食堂午餐券两张!……”

“……我们正告该‘大盗’,不要心存侥幸!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主动投案,争取宽大处理,是你唯一的出路!公司必将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陈默的视线死死钉在邮件下方附带的监控截图上。虽然画面模糊,角度刁钻,只能看到一个穿着深色衣服的男性背影,低着头,夹着一个白色的、圆柱形的物体(那卷该死的厕纸!)正从厕所门口冲出来。但那身形,那件眼熟的、洗得发白的廉价西装……工位旁边的同事小李,似乎不经意地朝这边瞥了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和了然。

嗡——

陈默只觉得脑袋里像是引爆了一颗炸弹,轰然巨响,震得他眼前发黑,耳畔只剩下尖锐的耳鸣。脸颊火烧火燎,仿佛被无数道目光聚焦炙烤。他死死地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直接塞进面前的键盘缝隙里。巨大的羞耻感像滚烫的岩浆,瞬间淹没了他,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扭曲。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剥光了壳的蜗牛,赤裸裸地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下,任人嘲笑指点。

他下意识地、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了自己放在腿上的那个破旧公文包。鼓鼓囊囊的包身,清晰地硌着他的大腿。那里面……那里面塞着的,就是价值五元、却让他一夜之间成为全公司通缉犯的“赃物”——那半卷被他视为救命稻草的再生厕纸!还有……还有那块足以让他坐牢的劳力士!

完了。彻底完了。

开除是板上钉钉了。说不定还要被扭送派出所。盗窃公司财物(虽然是厕纸)加盗窃他人巨额财产……他的档案会彻底完蛋,这辈子都别想再找到正经工作了。他会成为整个行业,不,是整个朋友圈的笑柄!“偷厕纸的陈默”……这名字会跟着他一辈子!

极度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铁钳,紧紧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抱着公文包的手臂越收越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无法控制地开始微微颤抖,牙齿都在打颤。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的声音,咚咚咚,像垂死的挣扎。

周围的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水泥,同事们敲击键盘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他死死地盯着自己肮脏的皮鞋尖,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冰冷的绝望在蔓延。

就在这时——

“哒、哒、哒。”

清脆而富有节奏的高跟鞋敲击地砖的声音,由远及近,异常清晰地穿透了办公室压抑的死寂,停在了陈默的工位旁。

一股淡淡的、昂贵的香水味钻入鼻腔。

陈默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他像被施了定身咒,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人事部那位以冷艳刻薄著称的Lisa,正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她妆容精致,穿着剪裁合体的套装,抱着一个文件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像手术刀一样冰冷锐利,扫过他惨白的脸和紧紧抱在胸前的公文包。

整个办公室的目光,瞬间如同探照灯般,齐刷刷地聚焦过来!空气仿佛被彻底抽干。

Lisa红唇轻启,清晰、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如同宣判的冰锥,狠狠凿进陈默的耳膜,也砸碎了办公室里那层虚假的平静:

“陈默,董事长要见你。现在,立刻,去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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