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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障
哑耳庭芳满袖香,
生生死死事无常。
心甘情愿谁作嫁,
缠绵三生可破障。
石室中,床榻上盘坐着一位老者,正在为面前蒲团上坐着的年轻弟子讲解破障丹。
三生药,不是一种药,而是三种药。三种药药性相生相克,是炼制破障丹的主药:哑耳固神养魂,庭芳草致幻,满袖香固本培元。
三生药,其中以哑耳最为可贵,欲寻哑耳,先寻庭芳,庭芳草畔袖香花下,青苔哑耳。
哑耳其色青黛,唯有生在袖香花下,方有药性,碎之赤红,其液如血。
满袖香,借哑耳以生,七色,七瓣,花若彩虹,艳丽非常,生而芳香。香气为庭芳草提供滋养,三者是以共生。
满袖香的香气,对哑耳,是致命的毒素,可以逼出哑耳的药性。然其香气为庭芳草所噬,花变色为白。庭芳草青白色,其液如墨,致幻勾欲,为毒草,以之害命,无有不中,中者极欲而死。哑耳可解庭芳草之毒,破幻。
三者相克。
六欲合欢宗,貌似魅,音似惑,体似芳,味似甘,肤似玉,其心如意。
百香药人,这女子,乃是百香药体,食之大补,这蠢货竟以生命本源养着,倒是使得药效更甚,若以宗门合欢秘法,夺其元阴,噬其精华,可使功力大进。
只是守在她身旁的这丑货,怕是有些麻烦,不过这傻子心制于人,又不懂得表达,倒是也不难驾驭,也许还能成为助力。
庭芳:“这女子失心之病,病药石难医,五感困于内,神识不出,魂魄最是虚弱,即使每日入夜你以命源滋养,也是治标不治本。”
“兽山有岩兮,上覆青苔。我知兽山之中有一处十里青苔得天地造化, 月圆之夜太阴之力最盛之时药效最强,服之可固神养魂。”
哑耳略有心动,但他信不过这魔修:“你所求为何?”
庭芳:“想必你也不难看出我乃魔修,魔修法决酷烈,对神魂的要更高,那十里青苔与我也有大用,只是兽山险恶,我一个人并无十足把握,希望你们可以同去。”
“我看那女子并不想见你,我编个身份将你带上,你一切听我安排,莫要阻我。若是此行顺利,那女子之疾可愈。”
庭芳:“在下庭芳,三生有幸能你相遇,姑娘生的如此美丽,怎在这幽谷一人静坐。”
袖香看着眼前堪称完美的男人,脸颊微微发红:“我身有隐疾,时常感到心神慌乱,在此幽静之处,能得享片刻清净。”
庭芳:“姑娘这茶甚是清香,可否与在下共饮一杯。”
袖香心中偷偷的喜悦,想是老天待自己不薄,送来真命天子与自己,柔柔地道:“自无不可。”
庭芳:“袖香妹妹若不嫌弃,唤我一声哥哥可好。”
袖香甜甜地叫了声:“庭芳哥哥。”
庭芳:“袖香妹妹你要等的人可是我了,我知兽山之中有十里岩石,上有青苔。其色青黛,可医妹妹心神头痛之苦。”
袖香:“庭芳哥哥这哑子好讨厌啊,一直跟着我们,是不是图谋不轨?”
庭芳:“袖香妹妹有所不知,这是我家中仆役。因其心黑,天罪聋哑。
不似你我,心如赤红。我怜其悲苦,是以收入门下,带在身边。只是怕这丑物唐突了妹妹,所以使其远远吊着,不想还是污了妹妹的眼,真是罪过。”
袖香:“原来不光是丑,还是一个心无所感的蠢物。庭芳哥哥心地竟是如此善良,不打紧,不打紧。我也该学着如哥哥这般仁善。”
此去兽山,山中十里青原,满月之时,阴气最盛。若是至此,炼化药人,可功力大增,到时候那蠢物也不足为惧。
三人一路艰险来到十里青原,看着那青苔郁郁葱葱的覆盖在十里巨岩上,不得不感慨,生命的奇迹。
哑耳看着眼前的奇景,心中略有疑惑,虽然今非昔比,但是总觉得这造化沉淀在巨岩之中,非人力所能得为。
庭芳许是感知到他的疑惑,传音道:“我宗门自有秘法,你退出十里青原,在外面守着,不要打扰我为袖香疗伤,血月之夜,百年难得一遇,是阴气最为常浓的时候,若是错过了,可就要再等百年。”
哑耳沉默,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退了出去。看着退出青原的哑子,二人布下用来警示的阵法,以为哑耳已经离开了感知范围。
袖香终于松了口气,这碍眼的哑子终于离开了,接下来就是他们俩的二人世界了,想想就一阵激动。庭芳准备多年,今日在这血月之夜行功若是圆满,自己便仙门在望了。二人虽各有所思,但俱是发自内心的欢喜,封闭的环境中洋溢着欢快的味道。
血红的月亮在三人的翘首中,自黑暗里升起,缓缓地爬上山坡,月上中天,大地一片血红,阴气弥漫,说不出的诡异。
哑耳神识感知之中,二人正欲行合欢之事,便明白了事情的前后因果。这魔修果然心怀不轨,动念之间。
瞬移而至,正进行前戏的二人大惊之余,尚未反应过来,但见那丑货一掌挥出,庭芳魂飞魄散,只余一具华丽的躯壳。
空中只留下一句惊愕:“你不怕,她恨你一辈子吗?”
袖香短短的瞬间,从惊喜到惊吓,从惊吓到悲痛,怒从心起,嘶吼道:“你这丧心病狂的哑子,白瞎了庭芳对你那么好。”
手指掐诀间,一道流光划过。
哑耳,不闪不避,流光穿心而过,静静感受着生命的流逝。眼中三分淡然,怕是早已预知结果;三分麻木,不知是否还有疼痛;三分解脱中带着些许释然;一份眷恋,许是人间还有放不下的留念。
袖香尤不解恨:“我倒要看看,你这心到底有多黑?”
当袖香用刀锋剖开他的胸膛,掏出他的心脏。才发现它竟然是红的,袖香想把它装回去,可是他死了,只剩下一副冰冷的躯壳。
像疯子一样再刨开芳庭的胸膛,一颗黑色的心脏,散发着让人沉沦的魔性。
突然,刀锋一转,刺向自己的胸膛,看着空洞的胸膛,往日回忆浮现心头。
血染青苔,滋养出一株满袖香的花,花的旁边伴生着一株青白色的庭芳草,远远看去,好似一对神仙眷侣。
天丹宗,百香丹通灵化形,渡劫受损,守丹弟子苍魂,为之一念倾心,请求师尊为天丹续命。
天丹上人怒极,大骂:“愚蠢,天丹乃为异数,渡劫而损便是半仙丹。
为其续命,靠什么续,续了又有什么用?再好的仙丹也就是用来吃的,连化形劫都渡不过去,可见也不是什么修行的材料。”
苍魂:“可是我爱她,她就是我生命的意义。”
天丹上人:“爱,多么可笑的字眼,炼丹的本事没学会,倒是和丹药爱上了。耗费的材料,几百年的苦功,炼出的丹药不用来服用,你和我谈爱。”
苍魂跪地不起:“望师尊慈悲。”
天丹上人:“你走吧,我丢不起这人。此丹虽已化形,但本源受损,此道封印可用来维系她生命的流逝,同时,也封禁了她过去的记忆。莫要让她回忆起过去,封印若是冲破,神魂流失,化为半仙丹。至于她的生命,只有用你的生命去延续了。”
“既然你相信爱情,这第二道封印,封印你的容颜,封印你的声音,若你一无所有。又不懂得表达,靠什么去爱?”
苍魂倔强的道:“靠心。”
天丹上人:“草本无心啊,若是参破迷障,记得早日归来,痴儿、痴儿。”
一道封印之后,再看不出一丝往日天丹宗大弟子的半点风采,不过一个口不能言无法表达的哑巴。
苍魂沉默不语,他不恨师傅,他打心里感激师傅。像我这般逆徒,死不足惜,半仙丹,可是宗门财富,不是师父一人就能决定的。
苍魂一言不发,一步三叩首,九个响头嗑完,抱着尚在昏迷中的百香丹,毅然决然地退下。自此心灰意冷的天丹上人退去天丹宗宗主之位,入山清修,参悟大道。
苍魂给百香丹起名袖香,姑娘喜美,凡俗之辈尚且看之不上,何况他这么一个丑物,加之担心她想起点什么来,怕印象到封印,倒是更不敢向前了,只是暗中保护着。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便以命源为她续命,这百年时间,除了身体的劳累,和生命的流失,更多的是心的煎熬。天丹宗绝世天才,登仙在望的大弟子,早已失去了道途。
可这傻货怎么就想不到呢,百香丹凝练自身命源一体,已无限趋近于仙丹,若食之,可登仙门,果然如天丹上人所言,只顾着谈情说爱了,学艺不精啊。
弟子:师父,传说是真的吗?
师父:不知道,只是这三味药之间的关系的确如此。满袖香,吃了固本培元;哑耳,吃了固神、养魂;庭芳草,致幻,使人欲罢不能,但却是一味毒草,有害无益。以此三味药为主,配以辅药,可炼破障丹。此丹可助人明心见性,感悟大道。
弟子:师父,这不是忘情丹的丹方吗?
师父:世人愚昧,此乃破障丹,世人谣传可忘情,大道得悟之时,自然太上忘情。
弟子:师父,他是不是错了,我等修道之人当静守道心,不起尘欲。
师父:一切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