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巴山雨(简书作者)转载请联系作者授权。如有雷同,你抄我的,侵权必究。
简介:永宁村里,吴(无)人宁静。小人物想要安稳过一生,却一次次抗争不过命运。
月芽和六斤走后,张林木心里一直有些不痛快。总觉得,这次回来后,月芽像是变了个人。说话吞吞吐吐的,老叫他不明白。
第二天,月芽没有到药店来;第三天,月芽还是没有到药店来;第四天,张林木正坐在柜台查看病历本,一声“吱呀”的推门声引得他猛地抬头——是小七,他有点儿失望。
“张医生,您回来了呀!”小七挠挠头,笑嘻嘻地说。
“嗯。”张林木回了一声,接着,又补充到,“把店里桌子抹一抹。”
“好的。”小七说干就干,拿起抹布,到处找桌子,柜子抹了起来。边干活,边乐乐呵呵地。
“小七,今天很高兴呀。”
“是的,才在家跟我妈做了寿,都六十了!”小七说道,“身体还硬朗,我这出来做点事情,也放心。”
张林木突然不说话了。他走的时候没有告诉小七是回家给母亲奔丧。他只跟月芽说了,可现在,这个可以说说话的人又一直不在。
小七提起他的母亲还在说个不停,张林木却在心中回想着,他才亡了不到一个月的亲生母亲。那个以乳母的身份看着他长大的母亲。他甚至,都没有在她生前,正经叫声妈妈呢。
或许是血脉总相连吧,他的心里就像有一块儿地方被掏空了,以前是一个人漂泊在外;如今,生养了自己的人是阴阳两隔了。
这几天来,张林木一直寝食难安,夜里也总会做梦,醒来浑身腰酸背痛,没有睡了一觉,身体放松的自在感。
小七没怎么注意到张林木的变化,还在说着。
张林木又微微笑着说:“小七,你好好的,多好!”
“是呀,”小七又挠着头,欢快地干活儿了。
简单而幸福,要是日子能就这么简单地过下去,多好!
月芽已经几日不出门了。她也嘱咐灵毓,忠儿不要出门 ,就在院中玩耍吧。
九爷那边,已经几次三番派人来说了。铁了心,要把月芽娶过去,她怎么肯呢?
六斤下地干活的心也没了,喂牛吃草,吃料时,老是忘了多少,被吴老头儿骂了几回。六斤娘看月芽的神色也有些不好了。她每每出去一回,回来就没个好脸儿。她不知道,月芽这个女人是怎么想的。她还一心想着,儿子六斤,房内还空着呢。
永宁村的人,就算在农活最忙的时候,也停不下嘴的。整日里,秋菊,荷花大娘,丽珍媳妇儿……在村头空地下聊得起劲儿,瓜子壳儿吐了一地,笑声都从村这头传到村那头了。
笑声传到了吴莲耳朵里,她暗暗着急。
笑声传到了六斤娘耳朵里,她捶胸顿足。
笑声传到了张林木耳朵里,他给人看病时,心不在焉了,两只脚想抬起来往永宁村里走走看看,却还是犹豫了多时,重新又坐回去了。
眼见着,春天就要到个尾巴了,长高了,都又该预备着种花生,豆子,各样瓜菜了。地里的莎草,狗尾巴草,也都开始疯长了。除掉了一茬,见一场雨,就又生出一茬来了。
吴老头又垂着个脑袋,吧嗒着烟袋,出门下地了,秋菊远远地叫他:“大伯,上地呀?”他也只是没听见。秋菊在后面又紧喊了几声,也没把他喊停,恼得她把一把剥好的花生种子,都丢进旁边的花生壳里了。
月芽在六斤家里闷闷地呆了几日。悄悄拉过灵毓,吩咐灵毓道:“你上趟张医生药铺,跟他说,我的老毛病又犯了。”
“哎,娘!”灵毓脆生生地答应着,就准备出去了。
“等一下!”月芽又叫过灵毓,“叫忠儿跟你一块儿去吧。”
两个半大的孩子欢天喜地地出门了。月芽给他们了几块钱,还让他们到镇上了,买点儿零嘴吃,他们怎么不开心?
等了半天,月芽才盼得他们俩回来。在门口远远看见只有两个孩子的时候,月芽的眼神着实,暗淡了。
灵毓递给月芽一个药包,还和忠儿去一边玩耍了。两个人捡地上的石子,抓石子玩。一会儿,又拿土块儿在地上画格,在格子里跳来跳去。
月芽接了药包急急进屋拆看。还是那几副她平日里来,身上见红,肚疼,腰酸时,常吃的。正翻着,一张叠着的纸条掉了出来,月芽急忙捡起来,打开。纸上,简单地写着几个字:
多歇歇,保重,好好待六斤。
月芽口里喃喃地自语道:“你竟然,不知道我的心么!”
月芽恍恍惚惚地回到院子,见两个孩子正玩得开心,于是叫他们过来。
“忠儿,灵毓好么?”月芽问。
“好呀,哪儿都好。”忠儿憨憨地挠着头,笑道。
“娶个灵毓这样的媳妇儿好不好?”月芽又问。
“好呀。”忠儿还是瞅瞅灵毓,憨憨地笑着。
“妈,你说啥呢!”灵毓有些脸红了。
“妈这辈子,就你这一个女儿,得把你安顿好呀。”月芽嘴角歪了歪。
月芽站起来,远远望着村里清真寺顶,高高竖起的弯月形标志。海阿訇念“邦克”的声音又响起,远在天边,近在心底。召唤着人们,亲近至仁至慈的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