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晨是个天生的歌手,他唱起歌来说不上婉转动听,但是沧桑有力。所以他常常说以后想做一名民谣歌手。据阿晨了解的几个民谣歌手的事迹,他说民谣歌手的第一步都是离家出走。阿晨有两次离家出走的经历,都是在高中。第一次是因为他在班里成绩跌出了前十名,他妈在学校在租的房子里把阿晨狠狠地打了一顿,并说要去学校找老师。少年的自尊心让阿晨拦住了妈妈说“你打我就行了,就不要去找老师了。”他妈妈把阿晨推开,执意要去找老师。然后阿晨威胁道“你要是敢去找老师,我就离家出走。”他妈妈仍然没有理会阿晨。阿晨再也受不了了。就一气之下离开了出租屋,跑向了大街,沿着街道向南走,不过后来阿晨估摸着上课时间快到了,就回去上课了,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他看见了他妈妈正在和班主任说着话。
阿晨第二次离家出走,是在他对世界绝望的时候,当时他家里父母经常吵架,并且会把怒气牵扯到他的头上,学校里还有几个小混混正在对他纠缠不清,他觉得家里和学校都待不下去了,就用同学的手机给他的爸爸发了一条这样的短信“爸妈,我不想上学了,我要离家出走,以前有哪吒剔肉还母,我没有那种本事,我算了算以前几年我的花费和以后大约会有的利息,以后我会还你们五十万的,然后我们一刀两断。你们自己照顾好自己。”阿晨万念俱灰,当他发出这个短信后。然后这次他顺着街道继续往南走,他心里很乱,他还什么都没有准备,似乎就要自己生活了,他在思考如何养活自己。当他走出人烟区,走到了发电站的时候,他突然有了轻生的念头,他仔细的回忆起这几年的生活,想努力的找到自己不自杀的理由,这几年他早恋失败,在家里天天遭受着家庭冷暴力,在学校因为他唱歌好听,每天都有几个小混混缠着他,成绩又是中等。阿晨越想越绝望。他向着发电站踏出了一步,然后后面一辆出租车停下来了,阿晨的姐姐挺着大肚子下来了,她问阿晨“你想要干什么?”“我不想活了,你别来管我。”阿晨的姐姐努力的拉着阿晨说“你今天敢做傻事试试?”“你拉着我也没有用,这有车,以后我跑车底下。”“你去啊,你去的话我也去,你要记住我是两个人。”阿晨一下呆住了,他看着姐姐的大肚子,觉得这是他的个人恩怨,不能连累到自己的小外甥,就只好和姐姐坐上车回去了。回家后,阿晨的父亲一直用着五十万调侃着阿晨。阿晨由于自杀没成功,也就提不起生气的兴趣,只能尴尬的笑着。
阿晨经常跟我说他年轻的时候看了太多的闲书,所以总是自命不凡。在整个高中三年,他从来没有好好学习,他一直想做出一鸣惊人的事情,想以此来让父母刮目相看,他当时成立过F4,然后他们四个抽空去学校旁边的广场摆地摊。他说他最初的想法是成立乐队,但是由于硬件不行,他们就放弃了,转而做另外一些事情,例如去做论坛,做网站,做微电影等等。我听后不住的感叹他的高中生活之丰富。他回到“屁。”做网站交不起钱,做微电影只拍了一部AV画质的三级短片。所有的事情他们都没有坚持超过三天。他整个高中都是这样纠结又郁闷的度过的,忙忙碌碌却又一事无成,非常空虚。阿晨当时一直在抗拒着学习,因为他以后只想当个民谣歌手,他认为他注定要退学,只是还不确定是在高中还是在大学。后来他听说云南那里有很多的民谣歌手,他就觉得暂时先考到那里吧,结果是他最终还是留在了河南省。他原计划是打算报中文系的,结果却去上了农学,因为阿晨的爸爸的上司就是农学出身的,于是就改了阿晨的志愿。他开始觉得命运的冥冥之中很残忍。
关于大学,阿晨告诉我他年轻的时候喝了假酒,睡过了一整个青春。阿晨上大学的第一天就是惊艳的,当时他们正在军训,休息时间,阿晨唱了一首歌,歌名是我想找个老婆。于是他就莫名其妙的成为了班长。刚开始的时候他很兴奋,因为高中的时候他的班主任说大学能当上班长的人都很厉害。阿晨于是就觉得自己很厉害。每天不停地忙着组织各种活动,填写各种表格,觉得日子蛮充实的。阿晨住的是六人寝室,不过只住了五个人。阿晨的下铺住的是个学霸,叫小蔡,入学成绩第一名,拿到了三千块奖学金,不过当他知道他的奖学金其实就是把助学金换了一个名头而已后,他长呼了一声妈的。他的表哥是阿晨大学里的大学教授,他的梦想是像他表哥一样。阿晨对面的下铺是一个瘦黑瘦黑的小个子,叫小岩,整天沉迷游戏,不可自拔,他说他以后想打职业,想做直播。他每天dnf挂机,然后玩着英雄联盟。他虽然这样说,可是他的英雄联盟连阿晨都打不过,怎么形容呢?就是万年青铜五,绝世大坑。阿晨说有一次他看见小岩在和别人互骂,阿晨觉得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就告诉小岩,让他问跟他骂的人的地址。于是小岩就又get了一招,每次和别人骂的时候就要别人地址,装做一副黑社会老大的样子,把对面唬的一愣一愣的。阿晨对面铺子的是个热爱骑行的兄弟,曾经从学校骑到北京。
阿晨就这样忙忙碌碌过了一年,一年后的暑假,他和以前的高中兄弟,聚会,知道了一件事,关于林绘的。阿晨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姑娘,叫林绘,不过多次告白后都没有成功,本来他是不打算放弃的,但是在最后一次告白的时候,林绘的表现把阿晨吓住了,让他从此放弃了告白的念头。当时他在元旦晚会上为林绘唱了一首《一次就好》,林绘安静的听完后,把阿晨叫了出去,带着阿晨进入了学校的小树林里,正当阿晨后悔没有买避孕套的时候,林绘向阿晨跪了下来,求着阿晨,让他以后不要再来缠着他了,阿晨呆了一下,也给林绘跪了下来说以后再也不缠了。这次高中同学聚会的时候,阿晨的兄弟告诉他林绘堕过胎,阿晨内心一沉,让他兄弟继续说。林绘在初二的时候交过一个男朋友,然后初三男生变心,林绘很伤心,后来上高一的时候,男生又跑回来找到林绘,花言巧语的把林绘哄上了床,然后林绘就怀孕了。林绘的妈妈知道后把林绘打了一顿,然后去找男生,不过太难了,那个男生一家人都是县里黑社会的,林绘的妈妈只能生哑巴气,林绘吃哑巴亏。后来林绘就对爱情这种事很灰心,而且很害怕花言巧语的男生。对了,很久前林绘的父母就离异了,她一直都很缺乏安全感。
阿晨握紧了拳头,觉得胸口发闷,他想要做点什么,可是又却觉得无能为力,他想起来了以前高中追她的时候,第一次告白失败,阿晨并没有灰心,他决定要给林绘写一首歌,于是就每天晚上写完作业后一直不停地听歌,抄歌词,写句子,时常写到趴在桌子上睡着,白天上课的时候他也在一直重复着几个句子。不过当他的歌还没有写好,情人节就到了,他认为告白的时间比告白的方式重要一点,于是就把歌放一边,找同学借了五块钱,为林绘买了杯奶茶,当时的阿晨非常穷,他在大学以前从来没有过零花钱。结果第二次告白也没有成功。在快毕业的时候,阿晨拿着厚厚的歌词,觉得很难过,他自己哼着上面的歌,然后把歌词本给烧了。后来阿晨再也没有写出来一首歌,他说那天他把他的才华一起烧掉了。
阿晨的胸口上有一道伤口。是在他大二的时候留下来的,当时他因为受了林绘事情的刺激,回到学校后立刻辞去了班长的职务,他觉得自己该开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组建乐队。他从吉他开始学起,他从一个学长手里买了一把五弦的吉他,学长告诉他说这把吉他按一根弦可弹民谣,去一根弦可当贝斯。阿晨被这把吉他的多功能性打动了,就买下了它。阿晨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学会了单弦,又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学会了和弦。阿晨觉得时机快要成熟了,他准备自己先多走几个地方,体验一下流浪的感觉,写几首歌,然后再后来找人组乐队。可是问题来了,阿晨晕车,连五个站的公交都能让他痛不欲生,他一想到要去远方肯定要坐车,坐车就难受,难受就会吐,本来河南人就被黑的够惨了,他不能再丢河南人的脸。而且更要命的是阿晨害怕孤独。害怕一个人。虽然他时常内心觉得孤独。他想要找人陪同一起去流浪。他找到了那个喜欢骑行的室友,喜欢骑行的室友说骑车去吧。阿晨犹豫不决。
让阿晨的犹豫不决变成万念俱灰的是因为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叫高爽,芳龄二十二,长相美丽,为人善良,待人温柔。阿晨从入学起一直暗恋着她,而且没有人知道这件事,高爽不仅不知道这件事,而且连阿晨是谁她都不知道。事情发生在朗朗乾坤之下,整个学校都在睡着午觉,只有三个人没有睡,阿晨,高爽和一个陌生男子。男子站在教学楼顶用刀子抵着高爽的脖子,他觉得很难过,他本来打算要捅高爽一刀子,然后跳楼自杀的,结果没有观众,只有眼前这个傻帽。阿晨站在他们对面,先是一阵惊慌,然后理了理头发,镇定下来问“你要杀她?”
“不是,只是捅一刀子。”男子回答到。
“为什么呢?”
“因为我恨她”
“嗯,这样就说的通了”阿晨捏着下巴,高爽听到后一脸惊慌。“这样吧,你捅我一刀吧,然后把她放了”
“我恨的是她又不是你”
“你看,你恨她,所以你捅她一刀子,很合理。我爱她。所以我替她被捅一刀,不也是很合理嘛,而且你捅了我后。还不用跳楼的,你这是赚的”
男人思考了一会儿,就放开了高爽,捅了阿晨一刀,阿晨昏倒之前问他“你为什么恨她?”
“因为她男朋友给我放高利贷”
“靠!”然后阿晨陷入了黑暗。
后来阿晨出院,回到寝室,骑行的室友把自行车卖了,学霸室友玩起来英雄联盟,想打职业室友继续在电脑前喷着队友。阿晨叹着气把吉他放闲鱼上卖了。
阿晨把故事说完后喝了一杯酒,连吃了五根串儿,我看着他好一会儿说“关于你放弃你的梦想的真正故事是什么?”阿晨手一顿,我又继续问道“关于高爽的真正故事又是什么?”阿晨摇了摇酒杯说“我不是说了嘛,年轻的时候喝了假酒。睡过了一整个青春。”
烧烤摊旁边放起了一首歌,阿晨看着街上慢慢的跟着唱了起来:
雨后有车驶来
驶过暮色苍白
旧铁皮往南开
恋人已不在
收听浓烟下的
诗歌电台
不动情的咳嗽
至少看起来
归途也还可爱
琴弦少了姿态
再不见那夜里
听歌的小孩
时光匆匆独白
将颠沛磨成卡带
已枯卷的情怀
踏碎成年代
就老去吧
孤独别醒来
你渴望的离开
只是无处停摆
就歌唱吧
眼睛眯起来
而热泪的崩坏
只是没抵达的存在
青春又醉倒在
籍籍无名的怀
靠嬉笑来虚度
聚散得慷慨
辗转却去不到
对的站台
如果漂泊是成长
必经的路牌
你迷醒岁月中
那贫瘠的未来
像遗憾季节里
未结果的爱
弄脏了没一页诗
吻最疼痛的告白
而风声吹到着
已不需要释怀
就老去吧
孤独别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