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根鸟的北大梦
文/王鹏翔 黄存平
“我考上北大了,终于考上了!”电话那头,郑球洋声音激动。虽然成绩出来后,郑球洋就已经确定超过了去年北大专升本录取线一百多分,被录取应该不成问题,但是真正收到自己被录取的消息,郑球洋还是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
18岁放弃高考前往北大旁听,北大旁听5年之后,结果是回江西老家复读,一切归零后却选择了职校,两次转学读了两所中等职校,考上高职后读了三年。
2012年夏毕业后再次放飞梦想,选择奔赴北大,在去年下半年参加北大专升本考试,功夫不负有心人,郑球洋最终被北大录取。
29岁的郑球洋坚持不懈地到处漂泊求学,经历了无数艰难困苦、坎坷跌宕,在29岁这年考上北大,终圆北大梦。
一、放弃高考,18岁文学少年追梦到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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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生前一辈子都当教书先生的爷爷郑永庠影响,郑球洋自幼便热爱文学。高中的时候,他就常跟北大中文系曹文轩教授通信。
“一直以来,我都很喜欢看曹教授的小说。其中有本小说叫做《根鸟》,讲述了一个叫做根鸟的男孩为了追求梦想而流浪,最终找到了他梦中的蔷薇谷。这个故事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当时的我觉得,我也要做文学上的少年根鸟,冲破现实的阻力,去追寻自己的文学梦想!”郑球洋对笔者说。
就这样,18岁的郑球洋放弃了参加高考,怀揣着文学梦想离开了养育他的赣南家乡,独自前往北大旁听求学,这一待就是5年。
而在这5年间,通过做各种兼职挣钱寄给家里给母亲看病,郑球洋节衣缩食,心疼那昂贵的春运火车费,甚至4年都没有回过一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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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都还记得第一次来到北大的心情,当时的我真的十分激动。但是激动过后,现实的生存问题很快就摆到了我眼前。”回忆起当时的求学历程,郑球洋感慨万分。
在北大旁听的5年,郑球洋通过做各种兼职挣钱,没有固定的收入来源,一旦挣了点钱,还要寄钱给家里给母亲看病,所以经常都三餐不继、居无定所,经常忍受着贫困的煎熬。
在旁听以外的物质需求,他只求能够吃饱穿暖,但是这样卑微的需求也经常无法满足。为了省钱,郑球洋借了一张北大学生的饭卡,在食堂吃饭。
他几乎从来不敢打肉菜,一顿饭要是超过3元,他就会心疼得自责。“吃不起昂贵的炒菜,我经常三顿饭都吃廉价面条,面条能把肚子填满,就感觉不那么饿了。当时我觉得人间美味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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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生活压力大,作为一名旁听生,他也没有身份上的认同感。在旁听求学期间,郑球洋一直带着一个小板凳去北大课堂上课,“教室人很多,我不好意思占用别人的资源,确实有空位的时候,我才会去坐。”
郑球洋坦言,那个时候最怕其他北大学生问他是哪个班的,学什么专业,每次被北大学生问及关于个人身份这样的问题,他都会感到尴尬。
经历着生活和心灵的双重流浪,郑球洋仍然夜以继日地呆在北大学习,而在生活窘困到极点的时候,是关于文学的信仰与成为作家的梦想这些精神食粮,让他坚持了下来。
在这期间,他师从钱理群、曹文轩等名家大师,并以写作为业,陆续在香港《大公报》、上海《文汇报》等主流报刊杂志及其它媒体上发表文章,靠挣稿费来改善拮据的生活。
二、结束旁听,回归江西五年读三所职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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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大旁听5年,又在百年老报——香港《大公报》上发表作品,郑球洋在文学圈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但在5年旁听生涯后,郑球洋又有一个惊人之举——回江西省南康市南康中学复读了一年高考补习班,高考受挫之后,转学到南康市职业高中读了一年,第二次高考受挫后,郑球洋依然不屈不挠,怀着昂扬而又坚韧不拔的精神,又转学到江西省吉安市遂川县二中(即遂川县职业中学)读了一年职校!
当笔者问及为何在文坛刚刚闯出点名头就选择回家重新读书时,郑球洋只是简单的说:“当时年龄也大了,鲁迅先生不是告诫过他的儿子海婴千万不要做空头文学家吗,我也不能总做那些虚幻的文学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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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是郑球洋的梦想,也是他毕生的追求,但是,学得一门谋生的技能,则是支撑他文学创作的基础。
“虽然写文章能够赚得一些稿费,但这份收入并不稳定,而且,我希望写出贴近平民大众生活、有思想、有深度的作品,而不是为了赚钱而写一些迎合市场的东西。”郑球洋说。
的确,梦想的房屋楼阁,不能建在空中,总是要盖在现实生活的地基上,才能够体现出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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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郑球洋已经在报刊杂志上发表过不少作品,但回到中等职校重新读书,他在经济上还是需要父母亲支持的。“当时我已经25岁了,父亲在工厂上班又要种地,十分辛苦,而年过半百的母亲则在农闲时间整天守在山岭里面靠用网捕一些乌鸦、麻雀、斑鸠等鸟类赚钱。”
郑球洋对笔者说,当时有好多村民还会对他出言讽刺和挖苦:“你不是文才很好吗,不是很出名吗?怎么大才子家里面这么贫穷,还读什么书啊,读到生胡须当爷爷啊,还不快去握锄头铁锹,赶紧盖个房子娶个老婆。”
每每听到这样的话,父母总是有些尴尬地走开,郑球洋却感到心里在滴血,他发誓一定要学好谋生本领和赚钱技能,改善家里面的艰难家境,让那些瞧不起他家的人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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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郑球洋从江西省遂川县二中毕业,通过高等教育招生考试考入了江西省九江职业大学。
在九江职业大学学习期间,郑球洋考取了初中教师资格证和普通话二甲等级证,拥有了初中教学资格。同时,他也没有放下写作的梦想。在庐山脚下这个宛如世外桃源的小城,郑球洋进入一生当中文学创作的高峰期,他从小积淀了几十年的文学素养,在北大受到的五年文学教育与熏陶,最终在九江古城这里“正果初成”。
这期间,他加入了九江市作家协会,他的许多文章也登上了上海《文汇报》、香港《大公报》、《北京青年报》、《中国国门时报》、台湾《国语日报》等知名报刊杂志。
三、有志竞成,旁听哥三入北大终圆夙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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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夏从九江职业大学毕业后,郑球洋再次来到北京。“文学是我一生的追求,进北大学文学是我的梦想,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放弃。”
经过了5年读3所职校的锤炼和摔打,在离开北大6年之后,2012年夏,重返北大的郑球洋因为在人生履历上增添了5年职校生的求学背景,无疑有了更充足的底气,他开始更理性地思索自己以后的出路。
虽然是再次到北大旁听,但因为有了初中教师资格证,他更容易地找了一份教育培训的差事,也有了相对稳定的兼职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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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2001年的那个追梦到北大的18岁文学少年,再到29岁从九江职业大学应届高职毕业后的那个报考北大专升本的文学中年,11年后,再度来到心中的文学圣地,郑球洋的心境却恍如隔世了。
一路走来,吃过苦、受过罪、经历过无数坎坷磨难的郑球洋已经有了更成熟的想法,“这次我是有目标的,就是通过北大专升本考试,成为一名正式的北大本科学生。通过高职三年的学习,我考取了初中教师资格证,能够胜任教书的工作,也能够养活自己。”
备考北大专升本的过程是辛苦的,但是相比郑球洋这11年的坚持,这些辛苦,就显得微不足道了。白天去工作,他会在去上班路的公交车上看书,在上班期间的休息时间学习;晚上回到住所,郑球洋都会坚持学到12点。甚至有一段时间,他害怕繁忙的工作影响复习备考,甚至牺牲工作专门在北大教室复习备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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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1月2日,郑球洋查到了自己北大专升本考试的成绩,其中大学语文专业课程考了120分,总成绩更是超过了上一届北大汉语言文学专业专升本录取线170多分。
拿到成绩单,郑球洋却很平静。“如果说北大旁听5年是我追梦的5年,那么职校学习的5年,就是我沉淀的5年。”郑球洋说,“这5年的学习,让我学会了从实践中出真知,也让我拥有了一技之长。虽然在京的生存压力仍然是那么大,房租和日常生活费依然在节节上涨,但我不再觉得自己是漂泊在北大未名湖的一棵浮萍,我能够在北京工作,靠自己的双手自食其力地养活自己。”
2012年12月8日,北大专升本的录取结果出来了,郑球洋考入了北大汉语言文学专业,成为了一名正式的北大学生。录取结果公布当天,郑球洋还是很高兴,“当了北大这么多年的干儿子,终于成为北大的亲儿子了。”郑球洋笑着对笔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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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郑球洋的自传书稿《旁听在北大》也已经完成,曹文轩教授帮他题写了书名。而现在成为一名正式的北大学生,郑球洋表示:他将会坚持不懈地在北大求学,笔耕不辍,为成为一名职业作家而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