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皮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今早开车时,又听到了自己之前录的后记。
其实一直到后记,才算真正清楚作者写作的目的。
他要用自己的“看见”方式,去留住记忆中的那些可能没有被看见或者没有被认真看见过的生命过客。“而这些路过我们生命的每个人,都参与了我们,并最终构成了我们本身。”
构成我们本身的,最普通的零部件,就是身体上的各个器官。
虽说已经是不惑奔知天命的阶段,不应该再生出没必要的焦虑。但是不惑其他事情之后,却格外注意这些零部件的状态,好像稍不留神它就滑向死亡的边缘,大到五脏六腑,小到头发丝儿。
尤其看了今天重新被祥老师编发出来的姑父回忆姑妈的那篇文字,想想这零部件组装的姑妈,是遭了多少罪,挨了多少疼痛,一辈子过得磕磕碰碰,忍不住心理难受。
如果指甲也算器官之一,右手的指甲,想起来,故事还真有。
右手中指的指甲,经过前几个月的坚持,现在已经完全康复,没有再长出灰白色,甲床也完全康复,不再是长空的状态。现在十个手指头,也敢坦然的伸出来了。
右手的食指,其实也不是“原生”零件。
这事儿,得说到一个人。
可能小时候手上有个倒刺啥的,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讲究或者小心。应该是上一二年级六七岁的时候,右手食指发生了甲沟炎,好像都溃烂,记得用什么包着呢。
某一天,被那个同桌,彻底“掀翻”指甲,血直流。
最后好像是被护送回(其实就几步路)家,然后老爸还来拎了那个小家伙的耳朵。
说起那个小家伙儿,估计很多人不记得他了 ,就像皮囊里记述的小人物。
生得贼眉鼠眼,这个描述是十分贴切。他家姓孙,但是不知道周围的小伙伴儿们从哪儿听来的外号,石罐子?棺材?我忘了,反正这个外号好像跟了他许多年,估计没人知道他姓什么了。
他也像个孙猴子,个头小得可怜,只能跟我这个个头小的一起做同桌。我也确实瘦小,只能搭配这样的同桌。
记得挤挤的一个班,一二年级好像一直在一个教室。
姑且叫他孙猴子吧,别看人小,倒不安生。班主任徐老师很是同情他,虽说都是农村孩子,孙猴子家的情况可能那时候更差点儿。
老师让他勤洗手,他那个手脚,都像装了“金子”,估计一洗全黑水。
要说我们小时候有没有什么优越感,大概就是庄上的孩子看上去比村里的孩子们干净些、精神些。遇上这样的同桌,不躲怕是不现实。吵架,估计我还太小,也不敢,孙猴子还是挺凶的。
所以,指甲这个事儿,他被训话了,老师说要让着我,老爸说再欺负我就找他爸爸算账,我最小啊,他大,好像大三四岁呐,别看个头小。哦,就是这样一个组合,班上最大的跟最小的是一桌……
那时候为了乘车上班,没有直达车时,只能从宜陵绕一大圈。说到底也是为省钱,不然喊个三蹦子到里华。
就是一次在宜陵路口,遇上了孙猴子。
用现在的背景音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是万万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他活着,因为不知道哪年哪月有人说他死了,后来才知道,是另一个曾经跟我同过桌的小矮子,是个女生,真的死了……
还有,不敢相信,变干净了。如果没记错,应该穿了个内增高,当然,还是那样矮,我虽然没长太高,但是站在路边,我是能俯看到他头顶的。
记得当时,我主动问他是不是“孙*根”,他比较诧异,估计没想到路边还有人知道他大名儿。
后来知道他去我们隔壁姜堰上班,跟我一样,也是没有直达,只能从这儿走。
没有直达,是的,人生没有直达车,兜兜转转还是可能会遇上。
生命的过客,被看见的许多,没被看见的也有许多。
看到指甲,可能还会想起其他,比如说一起治好它的承诺……
我昨儿突发奇想问堂弟还记得孙猴子么,他倒是有第一手信息,说他家那个妈妈刚刚脱孝了,如果没记错,他那个妈妈是有点痴呆的。
每一个生命起起落落,时间轴上或许留下很长的印记。
我今天所用的形容词,都是记忆中的,或者说是之前的约定俗成的一些词汇。
不过,我们又有什么权利对另一个生命评头论足呐?
贼眉鼠眼也好、不安生、不干净,这些都是带有居高临下的视觉角度的,而如今我想着,我又有什么资格这样去评论一个过客?
他们的出生,也不是他们自己能选择的,命运给了他们一副牌,或许跟我们的不一样,但是谁敢说自己就能把自己手里的牌打得非常顺、非常出彩呐?
如今回头看,皮囊之下,首先,都是平等的骨骼,而后,才能真正善良成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