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一个冬天的夜晚,夜黑如漆,
“哗啦”一声,震响了院子的上空。与弟弟打闹不停的我无意间碰倒了家中唯一的暖水瓶,
可以想象暖水瓶内胆稀碎一地,我和弟弟愣怔住不知所措,
我深深明白这个暖水瓶对于全家的重要性,尤其是在寒冬,煤炉上慢慢烧开的水需要存入暖水瓶中,主要是以备奶奶吃药用水。更难过的是,上次弟弟已经不小心碰坏了一个,母亲忍住没有责怪他,这只坏了就得再从囊中羞涩的家庭挤出六元五角添置一个。相当于现在家中一件家用电器的价钱了。
还没来得及收拾地上的碎片,母亲怒气冲冲地出现在我们眼前。我不敢抬头看她,只是瞥见她红肿的双手有些颤抖,
突然,粗糙的大手落到我的头上,“小妮子,你为啥不小心点,不会好好领弟弟玩吗?”两次暖水瓶的事故母亲都迁怒于我,她的指责里分明带着满满的埋怨,
我眼眶一热,手一挥,默默地抹着泪水跑出了院子,跑出了家门冲进了黑夜里,外面北风正烈,真可谓风头如刀面如割,村西头是很多堆麦垛的地方,我竟然不像以前害怕黑夜,只怀揣一腔委屈往前飞奔着,脚底下颠簸不平踉踉跄跄地跑到堆积麦垛处,心一横,摸着麦垛靠着它蜷缩在旁边,无声的抽噎着。
隐隐约约中听到呼唤声,那声音时远时近,慢慢地越来越近,原来是熟悉的母亲的声音,她的声音如同刚才我眼中的她的双手一样颤抖,在寒风中听起来若即若离,如泣如诉。
倔强孩子气的我仍不想立刻出现在妈妈面前,不过泪水早已无影无踪,“孩子回家了啊,娘不怪你了”,母亲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哭腔,父亲有事去亲戚家很多天了,她一人出来找我,三岁的弟弟交给谁看呢,她一人忙里忙外……眼泪不由自主地涌出来,我哭着大声喊,“娘,我在这”,然后马上朝母亲声音的方向跑去,母亲抚摸着我的头,“傻孩子就知道赌气,娘想办法再买一个,别伤心了,以后要小心啊”。
夜依旧漆黑寒冷,但最黑暗处也终将是最光明处,万物若有裂痕,那必定是光亮透过来的地方,其中不乏母爱的亮光。母亲手心传递的温暖足可化为我前行的不尽力量,在薄情生活中始终能无畏地扬帆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