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雅
2018.0226
经过了相当长的时间分离,当亲人重新团聚时,时光之轮突然向前快转,一瞬间,他们就从当年我脑海中凝冻的形象,瞬间成熟或老去!
此时的你,是情绪激动?兴奋无比?或是油然升起一股时光不待人的感伤呢?现在就让我们一起来看看,三十年没有归来的亲人们,现在的模样吧!
这是一场跨世纪的团聚,源于亲情,源于时光,源于思念。
四爹,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一个和父亲是一个爷的亲人,离家几十年,突然今年从黑龙江回来,和大家团聚。这次回来,一家八口人,两个儿子,两个儿媳,两个孙子,披着东北的寒风,裹挟着思念,沐浴着年味归来。见到亲人他们都十分亲切,高兴。
正月初四的晚上,我突然接到母亲电话,说我四爹回来了,想要见见你。我很吃惊,这么多年,近三十年了,四爹一家一直没有再回来,大家都认为他这一辈子都不一定回来了,村里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之前,大伯,二爹的死他都没有回来。可能是旅途遥远,年纪老了的原因,回家成了他困惑纠结的难题。
晚宴是在汇丰酒店三楼举行。我进去门,一个满头白发,身宽体胖的,个头不高的老人坐在酒桌的正上位置,和父亲并肩而坐,正对着门口,我一眼就看见了他。
他两个儿子,王斌和王冬也在桌上,六哥的一番介绍后,我拉着四爹的手不知说什么好。只觉得有股热流从心底涌动,慢慢上溢,堵满整个心房。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四爹的家乡口音一点没改。我在问他:“四爹,你生活在东北五十多年了,咋还是满嘴河南家乡话?”
他笑了,眯着眼睛笑的很灿烂,“我肯定不会忘掉,我一直就是河南话,有时候孙子也会说河南话。”
“去年你大伯死的时候,我正好在生病,感冒了二十多天,你小大(六爹)告诉了我,我说今年我不回去了,明年春节我尽最大努力一定回老家看看。”
我见了四爹,四爹一个劲儿的解释着。黄红的灯光下,我看见他眼眶里涌动着晶莹的泪花。
我似乎都白了四爹的心情,这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内心的自责愧疚。不过我们每个人都能理解这个渐入暮年的老人的真情告白。
几十年漂泊使他慢慢适应了东北的生活,然而孤苦无依在那个陌生的城市,一过就是半个世纪。他肯定有他的苦衷和痛处,在那个艰苦的年代里,残酷的服兵之后他被毫无选择地分到寒冷的东北部。
我在想:在那些苦难的年代里,在寒冷的冬天,遥远的东北,四爹一家人内心肯定更加孤寂凄冷,承受着远离亲人的思家之痛,除了自己一家四口,在那个城市里再没有任何亲人。
生活的洪流一点一点吞噬了他们归家的梦想,生活年复一年的重复,思念仍会疯草般猛长。
和我们每个人一样,独在异乡,他也在负重,每个人都要前行,那么的力不从心,那么的手足无措,那么的情非得已。
那种漂泊、无奈、羁旅和乡思,肯定会纠结和牵扯着他们这个孤寂的家庭。
我在想:这几十年,每到节假日时,尤其是中秋节或者春节时,四爹他肯定会想家,想家中的老人和兄弟姐妹们,他肯定极其渴望在这所寒冷陌生的城市里,有一些能与自己分享喜怒哀乐的亲人存在。
人都是有感情的,不管身处何处都是会思亲想家的情愫,他也许会站在自己的家门口或者站台上,面朝河南老家的方向沉思凝望。邓州靳庄是生养他的地方,那里有他的父母亲人,是他魂牵梦绕的地方。也许他遭受生活磨难,陷入低谷或者被人刁难时,他会想到亲人,他肯定会因为身边没有亲人的帮扶安慰而深感落寞。
这么多年不回来,肯定不会像村里有的人说的,是忘本了,是怕亲人粘他。我小时候听到这话时,只是听听,我根本没有分辨对错是非的能力,有时更多的只是独自纳闷。
如今,我以一个同样为生活奔波的成熟人的思维,尤其是以一个亲人的思想来推测,四爹肯定有自己的苦衷和生活的诸多无奈。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也许是旅途太遥远,假期时间太短,来回一趟会太紧张;也许是孩子上学,生活压力太大,不敢有奢侈的心情去思索;更也许是家里父母老人都去世了,一家一家都过得挺好的,家家平时也挺忙的,都有不同程度的工作和生活压力,于是就不想回来打扰这些亲人们。
不管怎样,亲人回来了,带着一家八口回来了,跨越时空的重逢,不能不说是一种难得的团聚。去年夏天六爹和婶子从合肥回来了,当时大家也是在汇丰酒店团聚的,那晚的热闹气氛如同今晚。年底大伯去世时,六爹从合肥带着儿子回来了,亲自为大伯送葬。
六爹原本住在山东,已经在那里生活几十年了。博士生儿子工作在合肥,后来六爹退休后就随儿子一起生活在合肥。六爹也是个军人出身,他总爱读书,像个文人,很文雅,和蔼,言谈举止总能透出军人和文人的庄重气息。他总是微笑着对我们谈话,还给我们这些晚辈们更有效,更中肯实在的嘱咐,如何对待父母,赡养父母等等。那晚亲人们坐在一起谈天论地,似乎有说不完,扯不尽的家常话题。
家,永远都不会远离你!即使是相隔千山万水,即使是远在天涯,然而,沉默的老家总是在你疲累漫长的行程中生死凝望,所有的思念与牵挂,就是你穿越时空,义无反顾回家的理由。
王东、王斌从当时十来岁的懵懂少年,变成如今成熟老练的有志男人了。他们的诚恳,他们的谦和,他们的笑容让人铭记。我们是一个老祖宗的,紧紧握住弟弟温热的手,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那是一脉相承的亲情的温度,瞬间蔓延在面前的圆桌上,升腾到整个房间,温暖着每个人的脸。
晚宴似乎拉长了许多!房间屋顶上的顶灯悠悠晃动,灯光迷离闪烁着,原本寒意仍浓的夜晚,在那晚却温暖热闹。大家都自由随便地站着,坐着,大圆桌子,品尝各种美食,年味十足。
饭桌上,一瓶带有红色标签“宁城”字样的黑龙江白酒,映入眼帘。那是来自东北的白酒,那瓶原本冰冷的瓶子,在这热闹的饭桌上,瞬间升温,东北的浓醇麦香一滴滴流进了亲人温热的心房,慢慢融化,沉淀于心底……
然而再美的佳肴也抵不过久别亲人的团聚,交谈,热气腾腾的饭菜,醇香的美酒,知心的话语。
暖灯之下,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像一朵朵盛开的玫瑰花。
父亲和四爹坐在大圆桌的正上方,两位白发老人谈得更加投入。不停地挥着手臂,摇头晃脑,灯光下我看见父亲谈得很投机,激动时唾沫星子喷射到四爹的脸上,四爹却全然不顾。四爹几乎把脸凑到父亲的脸庞说着心里话,四爹憨态十足,那体态极像二奶奶。
他们的世界我们不太懂,他们老弟兄可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古老话题,知味相投,那么的情深意切,为我们这些晚辈所未经生活过的。
四爹身体很好,比我父亲强多了,听斌的媳妇说,四爹身体硬朗,退休后还种地种菜让他们吃。
晚宴上大家都纷纷拍照,幸福之情溢于言表。期间,远在合肥的六爹也给大家视频通话,连连问好。他当时的心情肯定不亚于我们现场温馨团聚的欢乐。他在手机那头显然很高兴,笑的像个小孩子,不停地问这问那,母亲还同六爹开起了玩笑。
我听到饭桌上,父亲,母亲,四爹,四妈四个老人的对话:
“没想到转眼我们成了老太婆了!”四妈对母亲说着。
“咱们一定不要忘记咱爷死在竹林桥(湖北)。”父亲在对四爹强调着。
人类最最不能动摇的情感,也许就是那深深的落叶归根的情怀。人们心底最深的牵挂,真真就是那生你养你的家。
对话仍在继续,大哥,二哥的补充说明,才使我对自己老爷的身世有了了解。
老爷当年带着老奶,爷爷,二爷,姑奶讨饭死在湖北竹林桥。老爷死后,当地人把他埋在当地,就把老奶母子四人送回老家。老奶的弟弟(老舅爷)看着几个外甥可怜,就终生没有结婚,抚养自己姐姐的几个孩子。
后来二爷就过继给老舅爷(姓王)当儿子,就把姓李改成姓王。听了他们这么一说,我才明白家族的历史事迹。李王本是一家,原本都是姓李,老家胡张唐的,以前我总对这些家族历史迷迷糊糊,搞不明白。
听父亲说,爷爷和二爷他们后来也曾去湖北竹林桥寻找过老爷的坟墓,但总找不着老爷当年埋葬的详细地址,当地人也不允许外地人来这里随便乱挖墓地。后来起坟一事就不了了之了。
(这是最经典的画面)
听二哥说,再后来他们也有想再去竹林桥起坟的想法,但是由于大家意见不统一,又加上诸多迷信之说,说地气一挖可能就把财气和运气搞跑了,于是寻找老祖宗坟墓一事就又不了了之了。
只要大家一切安好,就什么也不说了吧!
这是一场跨世纪的亲情会面,但愿以后这样的场面年年都会有!
房间内的欢快气氛仍然很高涨,每个人的笑声回荡在整个酒店的上空。
走出酒店,亲人们彼此握手拥抱,依依分别,寒暄问候,祝福祈祷。
蓦然间,我觉得,这个小城热闹了许多,亲人的笑声驱走了这个城市的寒意,夜晚的空气温暖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