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死去的一棵无名小草

一棵小草的死去，是自然的归宿，有何怀念的？再说满山遍野皆是，更何况又是一棵无名小草。

可我想说的是，这棵小草不是生长在田野上，也不是生长在山谷中，而是生长在我办公的窗孔里。更准确地说，不是长出来的，而是钻出来的，挤出的来。她的死让我震撼、伤感了好些日子。因为，她让我明白了许多道理，感悟了许多人生。她的死去，难道不值得怀念吗？

我在人武部三楼办公，此楼建于零六年秋，办公楼是座单面楼，坐北朝南，走廊设在北边，有一排大窗户，明镜透光，宽敞亮堂。楼下是操场和草坪，隔墙北望是滨河生活南小区。

我极少驻足窗前北望，因为小区高高的住宅楼，遮住远望的视线。一日，打扫楼道，抬头猛然瞥见窗外有一棵小草，在秋风中晃动着小小的脑袋，甚是稀奇，哪来的？长这麽高我都没注意，我推开窗户看个究竟？

原来是从窗户流水孔里长出来的，孔不大，半公分大小，是防雨漏水之用。怎么从这里长出棵小草呢？草籽是从何处而来？是雨水带来的吗？楼上没有生长任何植物，想来想去一直是个谜？

今年春暖花开时节，曾看到几只燕子在草坪上方飞来飞去，一会敏捷地展翅高翔，飞向蓝天，消失的无影无踪；一会俯冲掠过地面，它们在空中敏捷地捕捉飞虫；一会飞累了，便在窗台上歇歇脚，还唧唧喳喳地闹个不停，草籽一定是燕子带来的。然后，又怀疑起来，燕子是不吃植物种子的。

对了，肯定是麻雀。炎热的夏季，见几只麻雀飞到窗台乘凉，肯定是麻雀，它吃了草籽没有消化，粪便留在了窗台上，就像雄鹰吃了松子，把松子留在了悬崖上一样，谜底终于揭开，心中坦然了许多。

这棵小草不知何时发芽，已经长出二十多公分高了，叶子如心形，边缘有锯齿，一共有叶子十层，错落有致地舒展，越往上叶子越小。

同事老杨告诉我，它叫苦菜娘，我说像苦苦菜。他说苦苦菜长不了这么高，也不打籽，只有苦菜娘才开花打籽。我想她一定很苦，所以才叫苦菜娘，但我知道她苦中有乐，因为她经风雨和炎热，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花蕾。

去年夏季，我在院子里看到这样得野菜，我采摘了一把，想拿回家做拌凉菜吃，同事合利告诉我说，有毒不能吃。可是，同事志民肯定地说没事，他说吃过就是涩涩的。是真是假我没有体验。

但是她长的形状，和窗孔里长的一模一样。院子里长得肥大、茂盛、水灵、绿油油的；窗孔里长的细高、瘦弱、叶子暗淡没有光泽，一定是缺少肥水的缘故，我想环境不一样，生长的就不一样了。

十一长假过后，上班第一天，我就迫不及待地推开窗户，看到苦菜娘，她终于开花了。她开出黄色小花朵，和刺菜开的花形一样。她开的花虽然不大，但是黄灿灿的，煞是好看，煞是精美，煞是耀眼，惹人注目。

进入深秋，苦菜娘的生命即将结束，她耗干了一生的心血，就是为了开花结果，现在她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可以安然离去。我知道她活不了多久，因为，冬天将至，没有泥土，没有水源，她早晚要干枯的，凋谢的，但她快乐地有了自己的孩子，她的孩子就像蒲公英一样，顶着一把白色的小雨伞，随风吹起快乐地漫游。

这时，我才豁然开朗，草籽不是麻雀留下的，是风把草籽刮到窗台上的，于是她在这安家了。它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在这里扎根、拼搏、成长。

这棵小草，从春天到秋天，不知经受了多少暴风雨的洗礼，经受了春夏干旱炎热的折磨，但她顽强地抓住了窗棂，生根发芽结果了。她的根是裸露在外面，细细的白白的，紧紧地贴着窗棂上，为了寻找水源，它的根向前延伸得很远，在没有土壤，没有水源，它仍然长的是那样精神，旺盛，我被她顽强的生命力而感染。

霜降来临，苦菜娘头顶上开着三朵小花，可她的茎底部已经干枯，从下往上，茎和叶子由深红变为浅红，惟有花骨朵下的叶子是绿色的。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苦菜娘把最后一滴养分献给自己的孩子，留下了花朵种子，让人可歌可泣。

那天，我叫小蔡给我和小草留影纪念，他照的是那么认真，但他不知道我的心思。有一天，我想把照片和文字刊登在报纸上，让大家一起来欣赏生命的伟大。

一棵小草，让我不由得触景生情，想起很多明星，名人英年早逝，有的还是自杀，是树大招风吗？他们真的很可怜，可怜的连一棵小草都不如，遇到风雨就退缩。

我淡泊名利，愿做一棵小草，一棵快快乐乐的小草，无论生活在什么地方，都会像一首歌里唱的那样：

没有花香没有树高，

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

从不寂寞从不烦恼，

你看我的伙伴边及天涯海角，

春风啊春风你把我吹绿，

阳光啊阳光你把我照耀，

河流啊山川把我哺育，

大地啊母亲把我紧紧拥抱……

河北省鸡泽县委宣传部  李建军

写于2010-9-23修改于2010-1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