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放得很快,凋谢得也很快
文 | 悟恩 图 | 网络
01.典型书香门第的非典型境遇
“祖父是一个神童,十六岁上大学,二十五岁读博士,之后有着长达20年的大西北监狱生涯。”
严歌苓是注定吃写作这一行饭的。
不是么?
她的祖父严恩春,是留洋博士,是大翻译家。
她的父亲萧马(原名严敦勋),是作家。
就连父亲离婚后娶的第二任妻子,即严歌苓的继母俞平,也是电影演员。
典型的书香门第。
然而,再是书香满门,也阻挡不了社会的洪流对个体的激荡,甚至吞噬。
事实是,严歌苓的祖父严恩春从美国学成归国后,在厦门大学教书,后来经历了长达20年的大西北监狱生涯,因对时局失望,竟自尽身亡。
父亲萧马,因从事过学.生.运.动而被开除,后赴苏北解放区。所幸后来境遇转好,进了不错的文艺单位,如文联,如作协等。
都说儿时的境遇决定了一个人的世界观,价值观。
而于严歌苓而言,周遭发生的一切,令她的思想不得不走向开阔,走向纵深。
她早早地意识到,一个人身处的环境是不可选的。
且在环境中,人孱弱而渺小,你再强大,再抗争,都难以置身事外,甚至会沦为无辜的牺牲品,这就是个体的无力与悲怆——严歌苓后来写的小说《陆犯焉识》,里面最真实的部分,就是来自祖父的经历。
有人说,严歌苓的作品写的大多是悲剧,或许也是因为这一点。
更何况,她自身的经历,也堪称传奇。
2.吉普赛人式的流离而不失所
“我要是在上海小弄堂、安徽小巷子长大的女孩,肯定不像我现在这样关心全人类,这跟我早年四海为家有关系。”
严歌苓自称过的是吉普赛人式的流离生活。
或许她口中的流离,也包括她在感情生活上的遇见与追随罢!
严歌苓的第一任丈夫叫李克威,是她1986年在上海电影制片厂的写作楼遇到的。
二人可谓门当户对,且有着相同的写作背景,所以很快相恋并结婚。
但是,仅仅三年后(1989年),就离婚了。
之后,严歌苓到美国留学,认识了美国外交官,精通八国语言的劳伦斯。
因为与严歌苓交往,劳伦斯还受到了FBI的监控和审查。
爱情是伟大的。
为了爱情,劳伦斯无所畏惧,32岁的他,毅然放弃了前途无量的外交官公职,选择与严歌苓共谐连理。
这一年,是1992年。
2004年,美国外交部的政策松动,劳伦斯被“召回”复职重新做外交官。
从此,严歌苓就跟着复职的丈夫一起被派往非洲,做起了专职的外交官夫人。
从中国到美国,从美国到非洲。多年的海外旅居,世界游历,令严歌苓的视野更广阔,思想也更深邃,而且观念也较新
——事实上,在写《芳华》的时候,她就用了她过去没有采用过的叙述手法和故事架构。她在书中用第一人称的角度讲述过去的事。
故事里的那个人很像她,但并不是她。
3.左右一生走向的13年
“这个故事是虚构的,但细节全是真实的,哪里是排练厅、哪里是练功房,我脑子马上能还原当时的生态环境,这是非常自然的写作。”
严歌苓无疑属于高产作家。
她保持着每年至少出一本新书的节奏,令人惊奇,也令业内人士钦羡。
写作,其实并不是有些人想象的那么悠然自得甚至自带诗意属性。能坚持天天写作,几十年如一日的作家,必定有着近乎严苛的自律。
而严歌苓的自律,大抵是她13年的军旅生涯养成的习惯。
1970年,严歌苓考入成都军区,成为一名跳红色芭蕾舞的文艺兵,一直到部队裁军才退伍。
她在军队呆了13年,跳了芭蕾舞8年。
“那段生活对我太重要了,它左右我一生的走向”,严歌苓如是说。
这里的走向,当然包括1979年,她主动请缨,赶赴对越自卫反击战前线,成为一名战地记者。
在那里,她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那里的战地医院,空气中总是漂浮着一种特有的气味……
那种气味叫绝望。
也是在那里,潜伏在严歌苓体内的“写作基因”苏醒了,并一发不可收拾。
后来,她把几次与死亡近距离接触的体验,写进了小说处女作《七个战士和一个零》中。
1980年,严歌苓发表了电影文学剧本《心弦》,剧本在一年后被上海电影制片厂拍摄成影片。
二十余岁的严歌苓,开始崛起文坛。
1983年,严歌苓退伍,被调到铁道兵政治部担任创作员。
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在作品里,在不同的场合,或多或少地提及军旅
——从《一个女兵的悄悄话》《雌性的草地》《灰舞鞋》,到《白麻雀》《爱犬颗勒》……这些作品都以部队生活为题材。
军旅生涯的影响深入血液,令严歌苓习惯了用作家的视角,来勾勒那个时代的军人的群体肖像。
军旅二字,于严歌苓而言,已经是有着某种象征意义的标签,决定了她此生的意义。
4.从《少女小渔》到《芳华》尽放
“讲了大量的真话,也讲了很多我对当年的一些战友,尤其是何小曼这样一个人物的忏悔,以及很多对青春里发生的一些现象的反思”。
1993年,李安购买了小说《少女小渔》的电影版权,严歌苓开始做编剧。
中央电视台和芝加哥电视台合作的电视剧《新大陆》也登门拜访,让严歌苓编剧。
这一年,严歌苓在劳伦斯的陪同下,用得到的3万美元,回南京买了一套公寓给母亲居住。
2009年2月,严歌苓担任编剧的《梅兰芳》“下线”不久,张艺谋又选中了她的《金陵十三钗》。
同年,由赵薇主演的根据严歌苓同名小说改编的电视剧《一个女人的史诗》热播,严歌苓再一次被大众所熟悉。11月,她的最新长篇小说《寄居者》出版热卖,又迎来了事业的新高峰。
之后,就是眼下的《芳华》。
《芳华》的初稿完成于2016年4月,较之以前的作品,《芳华》的个人自传色彩更浓。
在《芳华》里,严歌苓用第一人称描写了自己当年亲历的部队文工团生活,记录了隐藏在西南部都城的一座旧红楼里、某部队文工团中发生的故事。
在她的笔端和冯小刚的影像下,青春在严厉军纪、单调训练的反衬下显得生机勃勃。而祭奠,则藏在生机勃勃的后面。
正如严歌苓自己所言,
——“讲了大量的真话,也讲了很多我对当年的一些战友,尤其是何小曼这样一个人物的忏悔,以及很多对青春里发生的一些现象的反思”。
从少女小渔而芳华绽放,也是专属于严歌苓的成长与思想脉络。
5.激情与刻苦,缺一不可
“其实你仔细听,哪里都有故事。一个人对别人的生活既无兴趣又无好奇,首先就别写作。”
严歌苓是业界公认的“很会讲故事”的作家。
会讲故事,是源自父亲的教诲。
他一早就对她说过,要写故事性强的小说,要有电影意识等,这些都成为了她一直以来践行的写作范式。
严歌苓自认是一个很有激情的人,如果没有激情推动的话,就会跟自己说退休。但事实是,每次动笔,哪怕是写命题作文,如电视剧,“我写着写着就进去了”。
是的,对于写作,严歌苓有一种近乎偏执的使命感和紧迫感。非写不可,不写会死。
这样的的使命感和迫切感令她着迷。
所以,从落笔的那一刻到结束,于严歌苓而言都是充满某种神圣气息的。也所以,她从不带手机到工作间,以免干扰她写作。
但这种工作时的“有意识时自闭”并不会影响她的“聆听力”与“记叙力”。
“其实你仔细听,哪里都有故事。一个人对别人的生活既无兴趣又无好奇,首先就别写作。”
然而,对写作的痴迷,并不能阻挡外界的迅速变化给她带来的困惑与恐慌。
和很多现代人一样,这位著名女作家也会有成长焦虑,“今天发现自己没干什么有用的事情,没让自己哪怕成长一点点,我就慌。”
她说:“我觉得一切都太快了,太昙花一现,出现得很快,成熟得很快,盛开得很快,怒放得很快,最后凋谢得也很快。”
这话带着洞察,带着悲悯,还带着那么一点儿悲观主义者的无能为力。本身就很严歌苓。
不是吗?
我是悟恩,祝好。
本文关于严歌苓的个人资料均整合于网络,若与实际情况有出入,敬请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