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说来就来,一来就是大暴雨。
暴雨劈头盖脸,倾盆而下,毫不吝惜地冲刷掉一层层茅草,直接砸在教室屋顶的铁皮上,又顺势从高到低倾泻而下。铁皮接缝处不断有雨水灌进教室,也不管底下有人没人,直接滴落下来,也有雨水汇聚到屋顶檩条的接缝处,又哗啦啦地流下来。一时间,外面是大暴雨,教室里是小到中雨。
教授的讲课声,就混杂在这大大小小的雨声里。“在MI呢,放置位置是负电荷,”教授在黑板前大声讲,“我们呐,要适当地选择”,为了让坐在后面的同学能听清楚,老师不断提高音量,“它的Q的值。”
“什么值?”怎奈雨声太大,距离讲台稍远的同学还是听不清。
教授更大声地喊“Q的值”,巴不得整个人都从讲台后探出去。看到同学们拧在一起的眉头,教授又转身在黑板密密麻麻的板书中指点着继续讲,“使正负电荷产生的电流呢,在球面上相互抵消。”
同学们眯起眼睛看黑板,侧耳努力在雨声中分辨着老师的声音,仿佛个个都要把自己训练成千里眼,顺风耳。
见此情景,教授干脆不再板书,走下讲台,向后排的同学走去,“P是球面上的任意一点”。
结果,前排又有同学问,“说什么?”
“我也没听清。”另一个说。
教授只好又转身回到讲台,指着黑板上一个弧面上的一点,“P,任意一点。”
“同学你能听清吗?”还有同学问。
“我听不清。”
教室外,暴雨如注,不断地撞击着教室屋顶的一片片铁皮,雨声噼噼啪啪、哗哗啦啦响成一片。教室里,同学们脚下的红土地已经积起一片一片的水洼。讲台上,雨水滴在教授的蓝布长衫上,又从肩头流淌下来。教授在板书的缝隙间,写上“静坐听雨”四个大字,放下教竿,默默坐下。
瞬间,教室里全都是雨声。这铺天盖地的暴雨,敲打在屋顶的铁皮上,敲打在老师的心头,也敲打着每一个学子的心。
沈光耀一把推开窗户,一阵水汽扑面而来,雨声更大了。窗外连天扯地,全是雨。远处的红泥校舍被雨线刷成一道一道,刚刚栽种的松树在雨中东摇西摆,艰难地支撑着。有农人身披蓑衣在小河边独钓,地上是满眼的青草。如此富饶美好的土地,竟然没有一间教室可以放下一张的书桌,可以安安静静地上一堂课。
这样的时局,这样艰苦的条件下,大雨不但历练着每一个静听雨声的学子的心,也同样磨砺着在室外上体育课的师生。
“一二三四”有老师领着一班学生在雨里跑过来,边跑边喊着“一二一,一二一”
学生们也跟着喊“一二三四。”
“挺胸抬头”老师喊道。
师生们虽然个个浇透,但仍在雨里昂首挺胸步伐整齐地跑,似乎这雨也同样涤荡了心灵。在磨难中历练,磨难尽收获,正如那雨中独钓的蓑笠翁,已经在收网了,而网子里,正有几条肥美的鱼儿在翻腾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