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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回老家祭祖,虽然家里荒凉三年,但我还是绕了半个小时的路程回到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我早已经没有屋子里的钥匙,但我还是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进屋的秘密通道。
屋子里灰尘堆叠,在念旧心理作祟下,我竟神不知鬼不觉地打开了存放高中书籍的木箱子。
几次翻腾后,我拿出了存放高中同学照片的相册。它用密封的塑料袋保存得很好,照片很新。里面有毕业照,有好友之间的合照,还有别人送的独照。
当看到江雪的照片时,我的心颤动了一下。照片是毕业时,她送我的。里面是她的独照——穿着熟悉的校服,在西山公园山顶的一块石头上照的。背景是一片桔梗花地。
我熟悉那个地方。
西山公园在我们学校后面,被学校的学生们戏称情侣山。因为那些早恋的同学,总喜欢爬上山看县城的全貌,观赏山上的花海——有一片人工种植的桔梗花,山崖上还有野生的白百合。
我跟江雪的故事全然是一场误会,但这场误会让我伤害了她。
高中时,我一直很仰慕江雪的同桌小利,她不仅人长得漂亮,学习成绩也好。而且,我俩有着共同的爱好——乒乓球。我俩的关系就是在周末约好的乒乓球练习中逐渐升温。因为每年的乒乓球赛,我俩都会参加。江雪作为小利的同桌,也常常跟着,但她不怎么上场,就算上场,也只是当做我们休息的调味剂——她连球拍都不怎么会拿。
高二下学期那年,我鬼使神差地写了一封匿名情书,在一个周末趁教室无人时塞到了江雪书桌上的文具袋中。
我满怀着希望而又羞耻地观察着小利,但她的行为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按照我的推测,虽然我没有写名字,但她应该是认识我的笔迹的。因为我们常常交换作业,尤其是作文。
时间过了很久也没有相关迹象,这件事也就这样落下帷幕了。
在高二结束后的那个假期前,我鼓足勇气约小利爬山。她同意了。当时我定的地方就是西山公园。我准备了很多话术,暗示的、直抒胸臆的、煽情的、土味的表白用例一一做过筛选。没想到的是,小利一声不吭地叫上了江雪。害得我啥都没说,闷闷地在山上玩耍了一天。
小利住在外县,放假后就回家了。江雪住在县城,而我因为父母在外打工,便留在县城住在舅舅家找一份兼职。
在假期中,一个我没有上班的休息日。江雪发来信息,她说假期太长,实在闷得很,想约我去游玩一日。地点自然是西山公园。
西山公园很大,农家乐也很多。如果步行游览所有的景点,起码也要两天。毕竟,这是个森林公园。
江雪是个很活泼的人,说话自来熟,跟谁都能聊得来。倒是小利,看起来温文尔雅,其实很内向。跟江雪游玩,不存在让人尴尬的地方,气氛总是很活跃,也很轻松。
我们从下午开始,玩到天黑。我们在山上游船、放风筝、骑马、看日落。我们一边聊同学的糗事,一边下山。当路过那片桔梗花地时,月亮已经爬上天空。
江雪到了桔梗花地时,站在观景点那块大石头上。开得正盛的花在月光下散发着紫黑色的光。
“今天的月色好美。我呆在月光里,另一个人也走了进来。”江雪说着摸不着头脑的话。
我打趣着对她说:“我还不知道,你竟然会写诗呢?”
“诗?你以为只有小利会写诗么?”江雪笑着,然后继续说着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你知不知道,你走进月光的时候,月光荡漾了一下,碎了。”
“写得好,写得妙。可是我没听懂。”
“我不说星尘,不谈月亮,只想和你一起走过一个世界。”
当江雪说出这句时,我懵住了。这是我写给小利的情书中的一句。我当时又生气又尴尬。她一定是偷看了我给小利的情书。
“你怎么知道这个?”我毫不思索地质问她,语气很强硬。
后面的时间,我怒气冲冲地下了山,没有跟她说话。
在开学后我才注意到,我当时塞情书的文具袋竟然不是江雪的,而是小利随手放在江雪课桌上的。我知道小利没有收到信,也知道江雪对我的误会。我只好写了张纸条给江雪道歉。
我大概是这样写的:对不起,我不该这样恶作剧。
江雪回了一张纸条,写着:你闯进了月光中,把它搅碎了。
在毕业交换照片时,我们三个以同学的关系又爬了一次西山公园。小利考上上海,江雪去了南京,而我在重庆。往后的日子,淡下去。
我拿着照片,安然一笑,这些都是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