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有一种非常流行的疾病:爱说话。人类是一个如此爱说话的动物。对于很多人来说,不让他说话,就意味着宣判他死亡。打开电视和广播,看看马路上的人群——在任何一处有人的地方,就会听到无休无止的说话声。甚至当这些人在独处时,没有人和他说话,他就会自言自语——和他自己说话。天呀,我们竟然没有疯掉,这真是一个奇迹!
人们创造了很多很多个概念,这些概念只有一个用处,就是提供人们说话之用。这些概念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为了让人们能保持着无休止地说话而创造出来的。每个人都像是一个醉汉,在嘴上,在心里,在办公室,在家里,在可能的所有地方,对着自己、别人和一切可能之物,不停止地说呀说,大有说到海枯石烂之势。整个人类之所以如此的虚弱、混乱、肤浅、堕落,如此热衷于制造问题与麻烦,其中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是因为我们说话太多之故。如果我们减去时常讲话的一半,每个人都是智者;如果我们减去一半在心里对着自己的喋喋不休,我们必定是一名瑜伽大成就者,至少也是一名身心高度健康而长寿的人。
语言是一个可怕的囚笼,它能编造出很多很多枷锁——意底结牢,然后将我们装进去并抛弃到荒漠里。我们中语言之毒是如此地深重,以至于我们每时每刻都离不开它了。每天我们在大量地使用各种各样的概念、名词和术语,但绝大多数时候,我们是不知道它们的含义的——我们仅仅是在一次又一次地使用着它们,至于它们究竟是什么意思,似乎从来没有思考过或留意过。对概念和术语的误用和滥用,和人类的历史一样悠久,在当代达到从未有过的高峰,但它们“与事物的真相并无关联”。
印度的瑜伽修行里有个很好的方法就是禁语——让自己从语言中摆脱出来,从各样的概念中摆脱出来的一种非常有效的方式。当年圣雄甘地就有一个时常禁语的习惯。不只他有这个习惯,印度多数人都有此习惯,禁语一天,数天,一年乃至一生等。即使没有修行禁语的瑜伽士,也都有一个习惯,就是话很少,每天只说一些非说不可的话,能一句说完的,不说三句,能用一个字表达清楚的,不使用一句话,也就是尽可能地减少对语言和概念的运用。干扰我们身心和谐最主要的敌人就是言语,障碍我们深入静定的,最主要的就是言语。
瑜伽传统里的禁语法,后来成为了佛教、印度教等各修行流派的一个共法。大家都在采用这种有效的方法。再后来,禁语随着佛教一起传到了中国并成为中国佛教徒的一个重要的修行方式。
有个故事是这样的:有一天,有位禅师向路边的小和尚问路。只见小和尚指指自己的嘴巴,摆了摆手。禅师明白了,这个小和尚正在禁语期间,不能说话。于是禅师对小和尚说:“小师父,你在禁语呀?”小和尚点点头。禅师接着说:“很好呀,如果把内心中的自言自语,也一并禁了,那就更好了。”小和尚一听,颇有省悟。禅师说完后就走了。小和尚在后面大声喊:“大德,大德。”禅师回头问小和尚:“你是在喊我吗?”小和尚说:“不是我喊的,我在禁语。”禅师含笑着点点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