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rgus Henderson 是 Google 的资深工程师，他领导着google的 Text-to-speech 开发团队。过去的十多年来，他在 Google 还开发了编译工具 Blaze，以及语音识别和声音操控产品，这些技术和产品是 Siri 的前身。

2017 年 1 月份他发布了一本书，叫做 《Google 软件工程》，介绍了 Google 公司在软件开发中的工程方法。

这是一本薄薄的只有 20 页的书，概要介绍了 Google 软件工程中的“软件开发”、“项目管理”、“HR 管理”。其它部分回头再细说，其中一下子吸引了我的，是“软件开发”部分的第11节，该节介绍的是 Google 公司如何“频繁的重写代码”。为了便于大家领会，这里附上我的翻译。

频繁的重写代码

Google 的大部分软件，每过几年，就要重写一遍

这样做无疑是成本高昂的。确实，重写代码耗费了 Google 很多资源。然而，这种做法也带来了巨大的好处，对于 Google 的能力提供以及长期的成功，可谓至关重要。一般来说，每过几年时间，产品的需求就会发生巨大的变化。这种变化是随着产品周围的软件环境和其他技术的变化而发生的，而且技术和市场的变化，也影响了用户的需求、欲求和期望。 用过几年的软件，都是在过去老的需求下设计的，其设计思路并不适应当前的需求。还有，老的软件通常复杂度上升。重写代码就能够降低复杂度，造成复杂度升高的那些历史包袱是完全不必要的，它们所应对的需求已经不重要了。另外，重写代码也是转移知识的好方法，同时还给新加入的团队成员带来主人翁的感觉。这种主人的体验，对于提高生产率是必不可少的： 当工程师们感到软件是属于“自己的”，他们才会投入忘我地开发功能并解决问题。频繁的重写代码还能够鼓励工程师在不同项目之间流动，这种流动将多样化的、新鲜的思想带到项目中来。  频繁的重写代码，也有助于确保代码所用的技术和方法都是最先进的。

先说这一句：“另外，重写代码也是转移知识的好方法，同时还给新加入的团队成员带来主人翁的感觉。”  

这个说法雷人雷到外焦里嫩。地主家真的有余粮啊！ 为了让收麦子的长工们有主人翁的感觉，干脆烧了装满陈粮的仓库.......这就是有钱人的风格啊，买豆浆要买两碗，喝一碗倒一碗。

还有这一句：“重写代码也是转移知识的好方法”。 眼前立刻浮现一个场景：开发经理发愁的对部门经理说离职员工的代码交接工作不顺利，部门经理大手一挥说，小鬼啊，思想再开放一些嘛，步子再迈大一些嘛，把代码重写一遍就不用交接了。

当然，这些都是开玩笑。代码重写一直是个少有人关注、少有人研究的课题。通常，都是产品不成功，或者产品实在老到没法再用了，我们才会考虑重写。这都是发扬了我们节约的好传统，软件也都是补丁摞补丁鹑衣百结。经常能看到一些软件产品，已经用了10年，20年都不新鲜。Vb的，Delphi的，开发团队要小心翼翼的维护那早已停止支持的开发环境。

在软件产品还能够运行，甚至运行情况良好的时候，就痛下毒手，行霹雳手段开始重写，这人心得多狠呢。

这句话：“一般来说，每过几年时间，产品的需求就会发生巨大的变化。这种变化是随着产品周围的软件环境和其他技术的变化而发生的，而且技术和市场的变化，也影响了用户的需求、欲求和期望。 ” 

女孩们应该最喜欢这句话，把其中的产品换成服饰看看：“一般来说，每过几年时间，女士服装的需求就会发生巨大的变化。这种变化是随着时尚的环境和其他潮流的变化而发生的，而且市场和潮流的变化，也影响了女士们的的需求、欲求和期望。” Google 就像白富美，一柜子的衣服，每件只穿了一次两次，马上就换。常常在早上发愁，没有合适的“貂儿”来配今天的指甲油。

重写代码来降低软件复杂度，去掉其中无用的那些功能和特性。维护过产品的人，都应该深有体会，看着那叠床架屋的功能和代码，心里仿佛塞满了稻草。要查个 Bug，做个调试，那心头有一万头草尼马呼啸而过。唉，歧视啊歧视偏见啊偏见，不论是软件，还是女朋友，程序员们都喜欢简单、纯洁的。带着心已沧桑、满腹故事的她去看旋转木马，虽然一样浪漫，但毕竟她已爬不上木马了。所有的程序员都不愿意维护别人的老代码，都宁愿重写.......然后留下自己的老代码，让别人发愁。

重写代码，较之优化和维护老代码，区别仿佛革命与改良。在社会层面，人们已经从上个200年的革命热情中，冷静下来，认可改良主义，认可保守主义。但是，代码的社会，与人的社会不一样，人存在习俗、惯性和新旧利益之争，而代码扔掉也就扔掉，没有旧代码会抵触，也不需要做思想工作。可以说，只要你舍得浪费，扔代码比甩男朋友女朋友容易得多。

Google这样的大土豪，当然不必考虑成本了，它投资个几百亿美元就跟我们苦逼程序员买个机械键盘一样轻松。但我这样穷苦出身的程序员，总是对扔掉的代码、浪费的人月，感到心疼不已。平常吃个饭，都要把米粒扒拉干净，可想而知，扔掉十万行还可以运行的代码，那就跟割肉差不多了。乡亲们那，这是要遭雷劈的啊.....

我觉得，早晚的，科技界会出台“代码伦理”或者“代码法”，用来约束对代码资源的浪费。就像管理垃圾的《垃圾处理法》......

不过，要想产品好，就不能太小气。农村老太太用破布烂棉花纳鞋底的价值观和工作方法，并不适合今天的科技界啦。该扔就扔吧，历史的潮流要向前，女人的衣服要时尚。做不到象Google 那样土豪，人家每几年重写一遍，咱们可以每十年重写一遍。钱紧张，没有预算？ 那就少喝一碗豆浆，别涂指甲油，也别穿貂，更别去骑旋转木马，省下钱来雇程序员。再穷不能穷软件，再苦不能苦程序员。软件产品，还是要追求精益求精的。下定决心、排除万难，团结一心向前看，马上开始重新写......程序员们摩拳擦掌好兴奋。

只是，重写后，新的一定比老的好吗? 

全世界的程序员都笑了：好还是不好，那还不都是听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