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里充斥着诸多的事物,它们仿佛是虚幻的,又似乎是真实的,仿佛毫无秩序,又隐隐地呈现着一种规则,它们似乎是不存在边界的,我甚至不知道它们是否真的只是存在于头脑当中。
我意识到自己做每一件事情的时候并非简单地在接触眼前的事物,而是借由事物这个载体去触碰整个内在世界,并且当这个过程结束以后,又有新的东西内化成自己的一部分,至于这种内化过程是如何发生的,有赖于自身的内部转化机制。
倘若内在机制是结构失调的,接触外物的过程中就会出现线路中断、乱码或者死机的状况。我总是企图对内部世界做一个清理整合,但是采取的方式往往和预期背道而驰,我的目光总是放在外部,企图借由注意力的转移来平衡内部的紊乱,但是矛盾最终都会显现,似乎我所关注的外部事物终究都会被内在的氛围所浸透。于是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转向内部,探索内在的课题,那是一个交织的世界。
仿佛我们在寻访世界之巅,黄山,泰山,直到认为珠穆朗玛峰是所谓的世界之巅,然而在那之上还有一片混沌的领域存在,这片混沌就如同老树的树皮那样,它把所有的荣耀都抵消了,只是如同呼吸般的存在着。当花园里盛开了一朵玫瑰的时候,人们认为那是无比的惊艳,随后满园的花儿都盛开了,万紫千红,人们知道真正惊艳的不是其中某一朵花儿,而是整片花园。当他们走出园子的时候,见到满世界勃勃的生机,原来真正的荣耀属于四季,然而四季不言不语,全然不在乎人们的眼光,它只是跟随着自己的生命在流淌。
相比之下,我们同时也在尽可能地逃离。逃离我们认为繁琐无意义的领域,或者足以威胁我们存在的情境。实际的情形又是对称的,似乎一切都被消解了,我们的认知在整个过程中不断地遭遇颠覆。那些让我们感到紧张和惶恐的事物,不久就丧失能量了,虽然曾经身处其中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我们认为丧失了某些事物会无法存活,或者自此以后背负沉重的枷锁,但是生活本身是如此广阔,或者说我们自身的生命是如此广阔,它承接得了许多的丧失,甚至借用这种方式来重新获得。与此同时,这个世界的广阔也超乎我们的预料,我们总是能够再度被包容,仿佛我们的命运并不仅仅从属于自己,也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它并不抗拒阴暗,只是全力向往光明。甚至可以预见,往后还会有更多的颠覆,关于生与死,爱与恨。我们无意识地活在各种理念当中,随着它们的生灭而起伏,而生命本身又高于理念。
人的内部存在一个平衡点,但是我们总是无法恰如其分地捕捉它,于是从一个极端偏向另一个极端,在这个过程中见到了一个彻底颠倒的世界,接着我们继续在两极之间颠簸,直到隐隐地察觉到其中是暗含着某种秩序的,并且这种秩序会愈发得到彰显。我们的头脑总是骄傲的,企图不遗余力地实施掌控,但是也总是轻易地迷失,有时候迷失于外境,有时候迷失在自我创造的牢笼里。
我们总需要跳脱环境以及自身的影响,从一个更宏观更细致也更长远的角度上来审视所见的一切,直到将自我分离的感觉整合,从而感受到我们与自身以及外界的真正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