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四,大寒。
北境,空气凝滞如冰,青山不再,唯茫茫而已。
“将军,年前我们可以回去了吗?”随从望向南方的目光里似乎带着融化积雪的狂热,毫不掩饰的希冀。十年,十年了吧。离开纷繁喧闹的帝都 ,抛弃唾手可得的红尘富贵,自私的许下一个缥缈的自己都望不到归路的承诺。不曾想,“嗯,可以了。”终日不苟言笑的将军此刻的神情,却温柔的令那十里春风都自愧弗如。
帝都依旧笙歌不止,荣华更甚往昔。纵是故乡人,十年历归,心境终是不同。离去时,他还是风华无双,锦绣间流连,占尽人间风流的将府少主,不过十八年华而已。再归却已即将而立,过去悸动不安的心也在北境纷扬的大雪下喑哑不语。望向潺潺流水边依偎在桃枝下的浓情少男少女,内心竟生出恍如隔世之感。不知,佳人是否可期?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其中心念之人可还在阁楼之上?“你……你是?”门童疑惑的看着门前的不速之客,“劳烦通告,林君临求见。”“你就是林君临?!”“你知道我?”“天下谁人不知,若无林将,哪有这盛世平安,况且……”“况且?”“诶呀,你自己进去吧,小姐在茶亭。”“……”越是靠近,才发觉忐忑不安早已胜过期待喜悦。也罢,也罢,能再见已是上天恩泽,不敢奢求更多。
“安安,我……”我什么呢,至少这一刻,久经沙场历来睿智的将军真的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女子依然如当年般梳着灵动且温柔垂鬟分肖髻,目光清澈,如过去无二。没有回答,没有像年少时甜腻的缠着他分奔过来,甚至,端茶的姿势亦停滞了许久。耐不住此刻的欢喜与不安,将军的心,如战场上的军鼓般铿锵有力的似是要跳出咽喉。十步之外的女子,却在此刻,泪湿了红妆。半晌无语。
“做梦时,我梦到血淋淋的你,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亲人至交都劝我出阁,他们说北境凶险,你纵是活着回来也必伤残。”
“他们都说,你会死。”
“他们都说,不值。”
“安安,我……”
“嘘,君临哥哥,我知道,你不只是为了将府风骨,不只是为了家国天下,你是为了我是吗?你忧心江山倾颓之际,文臣主和亲,而皇室及皇亲中,适龄女子恐唯我一人而已。”
“苦等十年,担下诸多流言,终是我年少时太自私,辜负你……”
“你我之间,何谈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