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 / 多克特林（ID：gh_6abdcca402f9）
最近，人民日报关于“中国神药走红美国”的报道火了。
报道称，一款中国人再熟悉不过的中成药——川贝枇杷膏最近迅速“走红”，其网络售价最高飙升10倍，卖到近70美元，约合人民币441元，就连《华尔街日报》都以《咳嗽不用怕!这个中草药剂变成了纽约客们的话题中心》为题，报道了川贝枇杷膏。
堂堂国药竟能入侵美国市场？中医药神效传往海外？这下，中国的舆论沸腾了。
在中国国内，“中医黑”和“中医粉”的口水大战又进入高潮。
中医粉观点：
“你看，连堂堂大美利坚的人民，都对我们中医神药点头称是。”
“连美国人都知道我们中医药的优势和长处，我们中国却只养了一帮离经叛道的中医黑！”
“中医药神通广大，应该大力发展中医，取代价格贵、耗材多的西医！”
“我们应该回到古方，回到传统里寻找人类健康，抵御疾病的答案，不要被西医理论洗脑！”
中医黑观点：
“切，这哪里是什么中医奇效，不就是蜂蜜的作用嘛！蜂蜜本身可以止咳，这是常识啊！”
“川贝母，苦杏仁之类的药物用‘毒性’抑制咳嗽，喝这个药相当于饮鸩止渴！”
“一个疗效不明的保健药方，被几个洋人吹捧了下，国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喜大普奔。”
“这应该又是媒体断章取义，鼓吹中医药，把中医药神化的骗局！”
看了这些互相嘲骂的言论，我有时在想，中医的支持者和反对者们，是怎样变成如今两个互相对立，划边站队，你死我活的阵营的。
这么说吧，作为一个对中医药持以“中立”态度的患者，我是这么看待这个事儿的。
曾经的我，也是个中医黑。
可为什么逐步会慢慢转变为对中医药“有保留的支持”？
相信很多在网上，对中医药持以正面态度的人们，都有与我类似的心路历程。
历程一：
发现西医并非万能，部分疾病中医药确实有显效
事实上，经过了多年的“科学”教育，现代大多数人都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科学素养”，现代人看病，多半也会将西医（现代医学）视为首选。
只要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大多也对西医（现代医学）的治疗流程有个模糊认识：医生先找出疾病病因（比如感染了细菌、病毒），然后试图通过某种化学或物理机制（用药、手术）对抗和消除病因，恢复健康。
但这种理解还是很机械粗糙的——作为患者，我们往往以为世界上绝大多数的病都能找出一个具体的病因，并且能够准确地根据病因的生化机制而对症下药。然而，实际上临床看病并不是这样。
我想说说我的就诊经历。
我是一个长期咳嗽患者，曾受到咳嗽困扰长达5年之久。CT照过，没问题；做过肺功能、一氧化氮检查、支气管激发试验检查——都没有问题。
结果你知道医生（某三甲医院的主任医师大牛）是怎么跟我说的？他说，这样吧，我觉得你就两种可能性：1 咳嗽变异性哮喘 2 心理作用。
然后他就给我开了“舒利迭”——一种结合了支气管扩张剂+糖皮质激素的药物，嘱咐我千万不能停药，每天2次，坚持吸半年看看。我吸了半年都没效果（1个月换一次药），复诊的时候医生又怀疑我是不是吸药方法错了（比如是不是开关药剂的手法错误、吸药后屏气时间不足，忘记漱口），可我的吸药方式明明和他示范的“标准动作”是一模一样的。
后来他再让我吸药半年试试看，这次还加了很多忌口的医嘱，还用上了泼尼松龙（用了一星期）、西替利嗪、酮替芬、孟鲁司特钠、扑尔敏之类的激素药和抗过敏药，可是病情还是反反复复，一停药，咳嗽就恢复到以前的程度。
再后来，医生都有点不耐烦了，直接说：“你这个（咳嗽）就是心理作用！不要管它了！”我听了真是啼笑皆非——这哪是心理作用？我明明就是一直不受控制地在咳个没完啊？
后来我又陆陆续续看了别的西医，有的说是“过敏性咳嗽”，要我查查过敏原，建议我经常变换一下生活环境；有的又说我是咽喉炎，建议我进行雾化治疗的同时，多喝水多运动；有的又说我可能是反流性食管炎，因为误吸了胃酸而咳嗽——我又遵照他们的建议做了，也按照他们的方法“系统治疗”了，可还是没效果。为治疗一个小小的咳嗽，我累计都花了快2万元。
我也不知道，这几年来西医对我的咳嗽算不算“误诊”，还是说一直都在按“科学”的方法进行治疗——但这种“科学”，对我没有任何疗效，倒是一直在消耗着我的血汗钱。
最后没办法我只能找到中医——深圳XX医院的一位中医科副主任医师，他给我开了五天的中药——说来也奇怪，服药之后，我的咳嗽立刻减轻了很多……后来再经过一个多月的中医调理，除了偶尔会清清嗓子（没有咳出来）之外，我基本上已经对“咳嗽”这件事没有感觉了。
后来，我停药了，也再也没有吃过任何西药，咳嗽也没有再复发——好吧，你说中医是没用的，是骗局，那么这个中药的疗效怎么用“科学”解释？
有些“科学爱好者”对我说，说你这个咳嗽不是疾病，是可以通过自身免疫系统调节的，无论吃不吃中药，都是可以自愈的——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我的咳嗽停止，偏偏正好是在我服用中药之后？我的“自愈”功能5年来一直沉睡着，一直都没有被西药唤醒，结果就这么恰巧地在我吃完中药之后突然启动了？
还有人说，这不是中药起效，而是“安慰剂效应”，中药对你起到了一种“心理安慰”的效果——我觉得这个解释也太过牵强，为什么泼尼松龙、扑尔敏、舒利迭都没有起到“心理安慰”效果？唯独喝下中药之后，它“心理安慰”的效果就出来了？
我太太也是中医药的受益者，几年前她得了扁平疣，丑丑的疙瘩长得满脸都是——一个三甲医院的皮肤科主任医师建议她去做激光治疗，还说这个治疗也治标不治本，可能留下疤痕，还得花一万多块，其他医院的西医也大多是这个“没什么太好办法”的口径——后来我太太去看中医，吃了三副中药，基本上所有的疙瘩都消下去了，此后几年都没有再复发……你说，这个疗效又有什么“科学原理”能解释的清？
所以，我更倾向于，中医药的疗效，可能是有那么一些目前科学还不能解释的原因。虽然我弄不明白中药治病的原理是什么，可它真真切切对我起效了，让我从长期咳嗽的困境中走出来了，改善我生活质量了，那就够了——对于我一个患者来说，可管不了你什么科学不科学，能治好病才是硬道理。
历程二：
很多外国人也在使用中医药
枇杷膏在美国走红，我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我在日本旅游的时候，也看到很多当地人在“汉方馆”前排成长队。
前年奥运会的时候，美国游泳名将菲尔普斯向新闻媒体透露，他正在使用“拔火罐”疗法，全身上下都印满了深深的罐坑。他认为这种中国传统疗法，可以缓解他的病痛和疲劳。
有些反对中医药的人张口就来，说什么中医之所以风靡，是因为中国人科学素养太低，那怎么解释这些来自“科学发达”国度的国际友人对中医药的青睐？
这些外国人难道就没有先看西医，先从现代医学里找寻健康良药？我看，他们是经过了优劣比对和利弊分析，经过了综合考虑才暂时舍弃了现代医学，选择了中医药的吧。
历程三：
临床医生绝大多数并不反中医
事实上，与网络上铺天盖地的反中医论调截然相反的是，现实中的医生（包括西医）对中医药大多是持以“不反对”态度的。
某著名医疗网站发布了一篇文章，说川贝枇杷膏的止咳效果，可能是因为蜂蜜。我把这篇文章转发给一位德高望重的肝胆外科主任医师，这位临床经验和科学素养都极其丰富的西医直接就批评道：“这个作者胡说八道，根本就不懂中医药”。 我们现在的一些“科普作者”，对中医药话题的评述，通常很难做到足够的客观公正。应该说，这些作者竭力批评一些打着中医旗号招摇撞骗的不良现象，是值得肯定赞扬的，但他们对于中医，却往往报以一种全盘否定、去之后快的态度。
他们标榜“科学”，但对中医药的疗效问题却偏偏经常是“反科学的”——他们经常抛出“中药都是安慰剂”、“中药靠毒性治病”、“中医药的疗效都是夸大的，虚假的”之类的口头禅。但是，这些论调显然与患者的经验感受截然相反，也多次违背临床事实，他们实际上是在以“反科学”的方式来批评他们口中的“伪科学”。
那些使用中医药治好了病情，缓解了症状的患者，分享自己的经验时，这些正义的“科普作者”往往又会跳出来，尖酸刻薄地否定这些经验，一口咬定这些经验都是“虚假的、杜撰的”——我有时觉得莫名其妙，“科学”难道不是先从现象出发，然后归纳现象，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找出现象背后的逻辑或规律吗？
结果这些科普作者，连“中医药确实能治一些西医治不好的病”这个被很多患者用亲身经历确凿验证的“现象”都直接不予承认，这样的掩耳盗铃，哪里是什么科学公正？
某知名医疗网站所发布的医疗文章，历来都讲究“有理有据”、“准确引用”、“科学专业”、“数据支持”，然而，在那篇《中国神药，可能是蜂蜜的功劳》之中，竟然没有引用任何一篇专业医学论文予以佐证，也没有对临床医生进行多方采访丰富信源，而是用上了“这么一想也是理所当然”这种完全不负责任、背离医学操守的词句，草率地得出了一个臆测性结论——水成这样的反中医文章，都能在这个权威的医学网站登出，那么这个网站到底是“科学是我唯一的标准”，还是“屁股决定立场”？
历程四：
“科学”的西医治病效果还远远不够
其实，在21世纪的今天，之所以还有很多人对看似“不科学”的中医抱有希望，其实究其根源，就是因为“科学”的西医很多病治不好，出于实用主义的目的，人们才会对“科学”失望，才会去“科学”以外的地方寻找慰藉。
是啊，西医表面上看起来神通广大，但实际上还是非常脆弱的——有时“大病能治，小病治不好”，比如，现代医学可以做心肺联合移植之类的高难度手术，前不久甚至连“换头手术”都尝试了，然而在现实的临床诊疗中，慢性鼻炎、咽喉炎、风湿骨痛、骨质增生这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病”都没有太好的治疗办法，很多患者只能长期忍受病痛折磨。
难道一个被西医宣告了“没办法了，只能这样了”的病人，只要求治于中医，那就是“封建迷信”、“食古不化”，就是一群“不懂科学”的愚民愚众？他们只有乖乖的等死或忍痛，束手待毙，才叫“尊重科学、符合科学”？
当患者纷纷奔向中医这种“替代疗法”时，作为主流医学的西医，反倒更应该反思自己的局限性缺陷性。
美国医生特鲁多曾经说过一句名言——“偶尔治愈，常常帮助，总是安慰”，这句话至今仍是很多西医医生的座右铭。既然你西医这边也只能做到“偶尔治愈”而已，那么对于那些“经常治不愈”的患者，常年在接受着低效或无效的“西医疗法”，为高昂的医疗成本耗尽了家财的患者，他们到底是在“科学治疗”，还是遭遇了顶着“科学”帽子的偷坑拐骗？
如果西医治不好，患者货比两家，去中医那边试试看能不能“偶尔治愈”，这简直太正常了好吗？大家都是“偶尔治愈”，凭什么你的“偶尔治愈”就是名门正派，别人的“偶尔治愈”就是旁门左道？
中医是不是“科学”，其逻辑体系是否能够自洽或者具有可重复性可预测性，我没有资格断言，作为一个曾经从中受益的患者，我只能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就是，中医确实“有用”！而且这种“有用”，绝对不是那些反中医者所说的什么“安慰剂效应”！
最后，要再次澄清几个容易被混淆的点：
支持中医，不代表反对西医，不代表否定西医在人类健康和疾病诊疗上的主流作用！
支持中医，不代表对江湖巫医、民间偏方偏听偏信，不代表支持顶着“中医”旗号的封建迷信疗法！
支持中医，同时也对中医药的副作用、安全性问题报以正视，也支持中医药的临床试验和成分研究。
支持中医，也支持中西医结合，中医西医交替使用，根据具体病情需要灵活切换，做好风险和疗效收益的分析权衡。
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