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金桔树长得好嘞!”一位有些微胖的老人手拿洒水壶,缓缓走到院中。乒乓球大的金桔缀满枝头。“你们家这金桔真香,老远就能闻见!”不少人感叹过。这棵金桔树几年前还没奶奶一半高,如今却越过了院墙,向着璀璨的烈阳生长。一旁的几盆君子兰叶片油亮,纹理清晰可见,比玛瑙翡翠绿得更自然。整个院子被色彩与芳香充斥着。
奶奶十分了解花。我随意指了绿化带中一簇紫色叶子的植物:“奶奶,那是什么花?”奶奶从那看了一眼,笑道:“哦,那是红花檵木呐,花期已经过了,小乔木…”大到人尽皆知的名贵花,小到路边野花野草,奶奶无不知晓。我们家里人每每去花鸟市场都像个“明白人”。家里头的抱枕,各个上面都有奶奶绣的花,山茶居多,几乎看不到线头针脚。
可是上天在奶奶出生时便夺走了她的一只手和一条腿。 早晨醒来,将一旁假肢拖过来,把旁边的海绵塞进去,腿上断肢处结了七八毫米厚的老茧,但奶奶早已习以为常,将腿慢慢伸进假肢中,有时候没穿好还得调整。由于奶奶行动十分不方便,比旁人要胖得多。她每天最乐意干的一件事便是走到院中瞧她那些老朋友。
即便如此,却依旧抵挡不了奶奶的爱花之心。“奶奶你最喜欢哪种花呢?”奶奶看了一眼墙角的茶花:“人的一生与山茶的相遇有两次,一次在它冬天盛放,一次在它春日告别。别的花是花瓣一片一片掉,而它则是一整朵忽然坠地。大把的开,又大把的落,谁能有他更勇敢洒脱?”奶奶缓缓走到茶花旁,把一桶水灌溉到土壤中,拿起剪刀细心修剪着枝桠,掐掉枯叶子,时不时还与它说话。我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即使是残疾,却依旧养花爱花,热爱生活,也深爱着这个世界。我从未听奶奶抱怨过什么,因为她知道她无法改变,也丝毫不在乎。她每天见到自己心爱的花卉们,常会不经意地嘴角上扬,她的笑容毫无悬念地胜过阳光。
奶奶虽然身体上有缺陷,但那些花卉给予她力量,渡过生活的苦海,听见希望的呼唤。她精心呵护那些植物,每一株都苍翠欲滴,院中葳蕤繁茂,何不算相互救赎?
“呀,这三角梅愈变愈红咯!奶奶我可要好好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