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微信里听到老朋友跟我抱怨,说他面前坐着三条失恋的汉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跟他哭诉。眼泪混着啤酒一块儿下肚,微微的有了些醉意,开始捯饬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苦衷。
A汉子在众人眼中是“男神”的代名词,在各种说的上来的牛逼领域里,都能看到他的身影。上个月他刚刚在学校导了个孟京辉的话剧,导就导吧,可气的是他还能演,更可气的是他还能在演的时候自弹自唱。但这些都是没所谓的,如果你知道他在舞台上读了段长长的诗,向女友表白这件事的话。原谅我要在此着重一下笔墨,因为这实在是太可气了。他自如地站在台上抖着俏皮话,突然话锋一转,“我要加场戏”,于是就开始自顾自地念起了诗,他的女友正好站在台上。这诗简直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坐在底下的观众在期待这首诗的结束,然后赶快“亲一个”“进洞房”麻利儿的,而他的“世界上最幸福的”女朋友,不尴不尬地站在台上,没有其他的事情做,只好纠结在哪个合适的点留下鳄鱼的眼泪。这姑娘和我一个性格,苦点笑点都和正常人不一样,所以这种一般人想象的应该哭的在地上打滚的大点丝毫没有打动她的一丁点儿作用。所以到头来,没有一个人在安心听这首诗。
三天之后,他们分手了。
B汉子是一个普通青年,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特征。当然,普通青年与普通少女愉快地相遇,惊讶的发现,原来还有和自己一样普通的人,于是就这么在一起了。相处的过程之中,发现这日子过得实在是普通得不得了。7点准时起床,他们在女生的楼下相遇,一起吃早餐,吃晚饭,在路口分手,女生往东走,去离餐厅较远的历史学院,男生往北走,去离餐厅较近的制造学院。一天上完课,回到同样的餐厅,然后晚上一道去图书馆自习。路上谈论的话题也是极其普通的,“高数要挂了”“好难背啊,早知道不学这个专业”“GPA要跪的节奏”“最近真是穷哭了”“是呀考试什么的真费钱”。日日如此,彼此已经融入对方的生命里了,注意这并不是一句刻骨铭心文艺异常的话,我是说,对方的存在已经是一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情了。
不普通的是,一个月前,女生提出了分手。
C汉子因为对学校的宿舍环境不满,一直在外面租房住。从开始租房的第一天起,就爱上了大他六岁的女房东。还真别说,那女人周身散发出一种复杂的魅力。之所以说“复杂”,是因为谁也说不清这魅力从何而来。她不美、不高、不瘦、不爱说话、不喜欢打扮,可她就是有种魔力,只要她一说话,就爱上了她。更奇怪的是,不仅是C,一起租住在她房子里的男人们都爱上了她,C从他们与她的说话方式中就能窥见这个事实,因为他们的口气和自己一模一样。她挤满了他的无数个寂静的失眠夜晚,无论怎样翻腾,她的影子就是甩不掉,这真是既痛苦又甜蜜的玩笑。渐渐地,他开始享受这个玩笑,甚至想象着他们以后的生活,可以不结婚、四处游荡、生不生孩子无所谓只要开心就好,如果生孩子的话,长得像谁呢……他在清楚而坚定的未来中一次次进入梦乡,直到有一天,女房东领来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子。一进门,所有租房的男人立即嗅到了敌人的气息。“这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从大一开始就在一起,她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女房东充满魅力地一笑,这笑温柔明媚,却像刀一样插进男人们的心脏。“奶奶的,男人就是这么灭绝的!”众男人的脑电波在此刻调到了相同的频率。
于是在那个撕心裂肺的时刻,C和他未来的媳妇分手了。
朋友叹了口气,“他们要我给个理由,我他妈又不是他们的女朋友,我他妈怎么知道!”我知道朋友一定是陷入了极度的焦虑之中,一处于这种状态,他就会一口一句脏话,巅峰记录是“我丫他大爷的,艹”这句毫无营养的脏话(扯远了==)
我近些天净看些纠结的爱情。马路爱上美丽的女邻居明明,而明明却爱着诗人陈飞。阿里萨从十八岁起一直爱着费尔米纳,总共见面时间不到2分钟,直到迟暮之年才得到她。阿莉莎和热罗姆相爱,但是这感情厚重得让人无法承受,近乎宗教般的信仰,让他们在现实中永远得不到对方,但灵魂却不曾孤单……
马路对明明、明明对陈飞的爱,都是盲目的。但是却有片刻的清醒:“为了让你我都明白,他(陈飞)会对我很坏,但是不离开我。”在一起是相互折磨,不在一起是自我折磨,这就是“恋爱中的犀牛”带给我们的。其实很多时候,我们都是清醒的,但是假装盲目。我们明知道这份爱是疯狂的、不计后果的、引火烧身的、丧心病狂的,但它就有这种让我们飞蛾扑火的引力,这是一种本能。
我看到吴越穿着白色的裙子,被捆绑、被遮住双眼、被困在椅子上,无路可逃。天哪!太可怕了,这是爱情还是骚扰?马路将中奖得的500万一扔,以为牺牲它们就是让明明接受自己的前提。所有目睹这执着爱情的人无不动容,但是只要你跳出来,就会发现这其实毫无道理,我知道这很难,因为每个人都容易掉入这爱情的漩涡,理智是种奢侈品。爱到浓烈时候,我们以为自己是牺牲了的,痛苦到不能忍受,但实际上,所有的感受都因投影到自身而被无限放大。到最后,我们发现我们爱的是自己。所有牺牲,不过是演给自己的一场戏。
阿莉莎将信仰的天主教融入与热罗姆的爱情中。他们赋予每一个动作以仪式感,精神的沟通使灵魂饱满、使灵魂真正在爱情中得到慰藉,这使他们避免除了精神以外的所有的交流。见面便是对这种宗教的最大亵渎。在《窄门》,还有其他纪德的作品中,似乎痛苦的巅峰就是幸福,实现幸福的唯一方式就是让自己痛苦,疯狂的痛苦。但是他用克制的笔触,哦不,是阿莉莎用克制的笔触来描写痛苦。她让妹妹嫁给热罗姆,认为这样牺牲的痛苦是让他们到达上帝的唯一路径,到达上帝便是幸福。
在读《霍乱时期的爱情》的时候,我被细枝末节弄得很不耐烦,马尔克斯唠叨着阿里萨挑选的信纸、信封,唠叨着聪明的鸟的故事,还有那些可以被算作“历史”的东西。这些细节像是老人的回忆那样让人昏昏欲睡,第一次让我醒来的是费尔米纳代笔先生门洞遇到阿里萨,她手一挥,说以前的一切都算了的时候。才让我看到爱情的迹象,残忍、决绝、浓重但干脆。
这部以爱情命名的作品只是阿里萨一辈子的臆想,他称这段单相思为爱情。“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只爱你一个人”,原来他生命中的其他真正出现的女人都是虚无,而真正的虚无却成了真实。我以为这荒谬的爱情应该在同样的虚无中结束,没想到马尔克斯笔峰一转,阿里萨与费尔米纳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得以度过他们幸福的晚年,重要的是他们在一起了,阿里萨一生穷尽各种方式、他一生的目标,在晚年实现了。
多么奇怪啊,他们乘坐永生永世航行的游轮,在上面尽情享乐,把现实世界的战乱、烦恼、痛苦、牵挂、流言蜚语、社会地位都抛到脑后。这爱情真是自私到可以。
可我更喜欢悲剧。马尔克斯在诺贝尔获奖演说中,他说道:“面对压迫、掠夺和孤单,我们的回答是生活。”显然我是个忍受不了生活的人,尤其是在勉强忍受了一本书的生活之后,换来的却是一个喜剧结尾。
最近老是听到一种评价,“简直就是你们这个年龄办的事情!”那些不问理由的、不计后果的,毫无逻辑可言的事情后面,都可以加上这么句评价。就像朋友的三位朋友的女朋友,也许她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
朋友询问我是怎么想的,我一时兴起,给他背了段儿台词。
我怎样才能让你明白我是如何的爱你?我默默忍受,饮泣而眠?我高声喊叫,声嘶力竭?我对着镜子痛骂自己?我冲进你的办公室把你推倒在地?我上大学,我读博士,当一个作家?我为你自暴自弃,从此被人怜悯?我走入精神病院,我爱你爱崩溃了?爱疯了?还是我在你窗下自杀?明明,告诉我该怎么办?你是聪明的,灵巧的,伶牙俐齿的,愚不可及的,我心爱的,我的明明……
费尔米纳一挥手,“所有之前的一切,就都算了吧”
看,这就是爱情,简直就是我们这个年龄办的事。
一个年龄段的群体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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