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比黄花瘦

在中国漫长的封建社会里,政治上风云变幻,朝代更迭,出现过几百位皇帝,其中只有一位女性,是武则天;文化上推陈出新,源远流长,产生了上百位大师,其中也只有一位女性,是李清照。

皇帝中有位武则天让人惊诧,大师中有位李清照则让人惊喜。

古人讲究男尊女卑,早在春秋时代孔夫子就凛然抛出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一下子把女性与小人系统扯在了一起,而负责推崇礼乐的政治、文化天经地义地隶属于君子系统。所以古代的女性历来与政治、文化无缘,历史中盛产的是烈女、孝女,而非权女、才女。

可以想象,假如有一两个女性能够气压须眉,突出重围,在只为男子留座的盛宴上夺得一席之位并让所有男子诚服,她该有多大的胆魄与才智。

不同的是,武则天突围成功靠的是高位、党羽、权术、计谋乃至枷锁、屠刀,而李清照靠的仅仅是一支玲珑的生花笔。可见这支笔是多么光彩耀目,锋芒毕现!

之所以称李清照为大师,是因为她不仅是词的继承者、发展者,更是词之美的缔造者、总结者。但凡是介绍宋代文化的著作,写得再精简也不会漏掉李清照的名字,没有她宋代文化就是残缺的。她那寻寻觅觅的眼神是一个时代的印记,不容错过。

她是愁的化身,瘦的别名。“绿肥红瘦”,“人比黄花瘦”,“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正是由于她如此瘦弱的身躯才使那段文化显得丰腴。

诗词文化的主体内容基本上是由男性一手构建的,但是其中的很大一部分都与女性有关。《诗经》以一位窈窕淑女的倩影开篇,《楚辞》以香草美人作为最高的人格理想和形象追求,乐府多以女性为主要的表现对象,唐诗中借女子之口来写宫词、闺怨、征妇、伤春的佳作不在少数,宋词中涉及女性的作品更是不可胜举。乃至有人戏称中国的文化史就是一部男性书写女性的文化史。

可是,这个牵扯着文化的女子时而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时而在巫山之阳,朝云暮雨;时而低头向暗壁,千唤不回头;时而见有客来,刬袜和羞走。她参与了无数场由男性导演的演出,她自己又常常是只能旁观的局外人。任我们钟鼓乐之,琴瑟友之,看到的也只是她迤逦而去的背影,关于她的所有记忆都是来自别人的转述。

当我们追随到北宋与南宋的交界处,她终于回头了。千呼万唤始出来,她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一颦一笑都让天下人为之惊艳。

这一次回头,当真如清辉照夜。

李清照生于书香世家。其父李格非官至礼部员外郎,是名重一时的文学家兼学者,他精于诗文,并在经学、史学、佛学、文学理论等领域均有建树,因此深受文坛盟主苏轼的赏识,后人把李格非与廖正一、李禧、董荣并称“苏门后四学士”。其母王氏是仁宗朝状元王拱辰的孙女,也有很高的文学修养,《宋史》称她“亦擅文”。

如此优越的家庭环境使李清照度过了一个幸福快乐的少年时代。她一方面饱读诗书,学习礼义,接受中国传统文化的滋养;一方面与小伙伴们嬉戏游玩,春园斗草,溪亭荡舟,享受天真烂漫的豆蔻年华。这种无忧无虑的成长经历无非是大家闺秀之中常见的生活状态,可是李清照却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到了待字闺中的年龄,别人家的千金小姐都是静坐闺阁潜心女红,刺一对鸳鸯,绣几朵牡丹。而这时候李清照正在趴在书案上托腮苦想,以纸当绢,以笔作针,以情为丝,她绣出的是锦词丽句。

天才少女仅是霜刃初试,就令人眼前一亮:

点绛唇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
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有人来,袜刬金钗溜。
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假如让小说家来刻画一个呼之欲出的少女形象,使她率真有之,羞怯有之,娇憨有之,黠慧有之,恐怕费尽千言也不能尽如人意。而十几岁的李清照做这件事只用了四十一个字。

家事安和,国事无虞,少年不知愁滋味,唯一值得让李清照忧虑的可能只有她的终身大事了。自古才子配佳人,才女降世自然也该有佳婿来伴,期盼中的美满没有落空,李清照的婚姻确实算得上天赐良缘。

有人考证,《点绛唇》中使李清照“和羞走”的“客”就是她未来的夫婿——赵明诚。赵明诚是个诚聪明博雅的翩翩少年,其父赵挺之与李格非同朝为官,当时任礼部侍郎一职。李清照十八岁那年嫁于二十一岁的赵明诚,婚后两人琴瑟和谐,鸾凤和鸣,堪称一对神仙眷侣。

且看他们是如何的鱼水相欢:

减字花木兰

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
泪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

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
云鬓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

她拿着刚买来的一枝花挡在夫婿面前,把花斜插在自己的云鬓上然后深情地望着他撒娇道:“你说,是我好看还是花好看?” 这时的李清照俨然一个被幸福包围的少妇,愁对她来说还只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般的相思之苦,一种甜蜜的忧伤。

可是婚后不久,李清照平静的生活就被南宋末期的党争之祸打破了。

崇宁元年(1102年),“元祐党籍”案爆发,李格非因坐党籍而遭到迫害,李清照曾向公公赵挺之为父求情,而赵挺之当时正与蔡京合力打击旧党,考虑到自己的政治利益竟坐视不理。后来赵挺之晋升相职,与蔡京明争权并取得上风。大观元年(1107年),蔡京东山再起,官复相职,接着赵挺之被罢复尚书右仆射,五天后即忧郁而死。赵氏家族广受牵连,赵明诚自身也招致牢狱之灾。出狱后,赵明诚及其家眷逃离汴京,回到故里山东青州。

至此,李清照的生活才又恢复了平静。

李清照作为一个刚走出闺房的女子,一连串的政治风波足以使她心力交瘁,进而也使她充分感受到了宁静淡泊的可贵,所以陶渊明在李清照年轻的时候就提前进入了她的生命。屏居青州之后,李清照在《归去来兮辞》中与陶渊明进行了一次深入的对话,然后取“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之意给自己取号“易安”,并把书斋命名为“归来堂”。在一片温馨的小天地里,李、赵二人一起赏花赋诗,搜集文物,空则点阅金石,倦则赌书烹茶,过了十余年的逍遥生活,这段生活成为一生中最让李清照眷恋的时光。多年之后风住尘香花已尽,她回忆起当年那些事来还说:“甘心老是乡矣”。

可是接下来命运却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在前方等待她的是接连不断的沉痛打击。

靖康元年(1126年),金兵破汴京。次年四月,北宋亡。李清照夫妇苦心搜集的书册文物十余屋焚于战火。

建炎三年(1129年),赵明诚病逝于建康,李清照大病一场,仅存喘息。十一月,金兵犯洪州,李清照寄存此地的文物损失殆尽。

绍兴二年(1132年),李清照患重病,伪君子张汝舟巧言骗婚,实欲夺取残存文物,未能得逞即对李清照日加殴打。李清照奋起反抗,向朝廷揭发了张汝舟的旧罪,结果按宋代刑律,张汝舟法办,李清照也因告发丈夫入狱。这件事在当时的社会上引起了极大的轰动,那些道貌岸然的君子们隔岸观火,不亦乐乎,讥之为“晚岁颇失节”、“晚节流荡无依”,并且“传者无不笑之”。

此后,李清照的踪迹渐渐消匿于史传,连逝世于何时何地都难以确定。她在一片哄笑中踽踽独行,流落江南,吟着凄苦的词句走向了历史的迷蒙处。

大宋大度地用一条长江把自己斩作两段,雄浑豪迈的一段赐予金人分食,孱弱柔媚的一段留给子民吸吮。自此,在李清照的生命里,长江就成了一道宽深的伤口,任是以江南的杏花春雨下药也不能使之愈合。

舴艋舟可以摆渡她单薄如叶的身躯,可以摆渡她仅存的几箱书画文物,却摆渡不了她与北岸胶结的眼神,也摆渡不了她几十年间的幸福往事。北岸有金人的鞭影在驱赶,南岸有悲苦的遭遇在潜伏,她不得不渡江了。可是,这边有故土和家院,往前一步是弃乡;那边有亲人和朝廷,退后一步是弃国。这一进一退之间,又怎一个愁字了得!

国既破,家已亡,朝廷似乎成了李清照后半生唯一的精神依靠。她沿着皇帝奔逃的路线一路追随,希望把以命相护的文物上交国库。可皇帝正被一群大臣簇拥着四处逃命,哪里顾得上去抚慰一个小女子的拳拳之心?史学家忙着记录皇帝的行踪,也不屑对她这个“晚节不保”之人稍作提及。为避皇家之讳,史学家们练就了高超的春秋笔法,他们故作从容地告诉后人:高宗一路上幸扬州,幸镇江,幸杭州,幸建康,幸越州,幸明州,幸定海。他们仅用一个“幸”字就轻巧地击退了紧追不舍的金兵,把圣明天子逃命时的狼狈变成了游山玩水般的潇洒。在国将不国百姓危亡的大不幸中突兀地冒出一个“幸”来,实在是对满天下人的嘲弄。倒是那个被朝廷遗弃的老妇在乌江边吟出的一句“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在满耳的吁叹里显得异常嘹亮。

佛家说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生乃万苦之源,死是万念俱寂,人人都躲不过,李清照真正的酸辛处在于生死之外的其余五苦。而且这五苦在她的前半生里不露痕迹,偏偏都赶在她的后半生接踵而至。从她渡江的那一刻起,老、病就开始不动声色地侵蚀她的生命,爬上她的词篇,那个“徒要教郎比并看”的少妇仿佛一夜间变成了“病起萧萧两鬓华”的老人。赵明诚是她所爱,张汝舟是她所憎,可是她不仅要与所爱之人永别,还要与所憎之人相会,“猥以桑榆之晚景,配兹驵侩之下材”,“爱别离”与“怨憎会”之间自然裹挟着她的“求不得”,美满幸福求不得,天下太平求不得,甚至连一个安稳的栖身之所都求不得。

人们常说“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殊不知这沧桑又是文化之幸,诗家自身之不幸。

为了熔铸一个女词人上天似乎进行了煞费苦心的安排,先是毫不吝啬地赐以贤父、慈母、佳婿,置她于蜜罐中冶炼,再毫不手软地施以身穷、家败、国破,扔她于冷水中浸淬。巨大的人生落差产生了巨大的文化内力,使得她的柔肠能够深度消化腹中的悲欢。

以南渡为界,李清照分别生活在冰火两重天的两个世界,前一个世界里是罗赏、兰舟,月满西楼,后一个世界里是梧桐、细雨,黄花堆积。她的《漱玉词》因此也明显地分为两个时期,前期作品不乏相思之愁,但愁中藏乐;后期作品也有佳节之乐,但乐中埋愁。

一剪梅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永遇乐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何处?
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
元宵佳节,融和天气,次第岂无风雨?
来相召、香车宝马,谢他酒朋诗侣。

中州盛日,闺门多暇,记得偏重三五。
铺翠冠儿,拈金雪柳,簇带争济楚。
如今憔悴,风鬟霜鬓,怕见夜间出去。
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

李清照出现的时候,发展了几百年的婉约词已经非常成熟,按常理来说应该到了难辟蹊径的顶峰状态,可是这个才气过人的女子硬是带着婉约词闯出了另一番天地。她的词纤巧细致,清灵秀丽,常以平淡之字造非常之境,其造诣、声誉都可直追被奉为“婉约之宗”的秦观。

词自诞生之初就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女性光辉,以温庭筠、韦庄为代表花间派更是使之展现得淋漓尽致。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南宋,如泣如诉的婉约之音依然不绝如缕。在李清照出场前的漫长岁月里,词人们仿佛都在等待女性光辉的最终到来,而先前的锦词丽句倒像是男性挖空心思对女性光辉进行的种种猜测。他们有时候猜得确实很到位,常常博得满堂的喝彩。李清照的词则是对女性光辉的权威解读,她直接以我笔书我心,不用猜测就能给出精彩的答案,因此她的《漱玉词》包含着一种毫无阻隔的近距离的美。

不过,男性的猜测只注重于婉约一面,李清照身上洋溢的豪放之气是他们所始料未及的。

她的豪放之气首先在文学作品里有所表现。

李清照精于婉约词,但她绝不是一个只会自伤自怜的的怨妇。她在路长日暮的凄苦之境犹能发出“九万里风鹏正举”的慷慨豪歌;避难金华时,她对着八咏楼啸出了“水通南国八千里,气压江城十四州”的豪迈长吟;站在乌江之畔,她所思的是“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项羽,而不是娇魂易散的虞姬;绍兴三年,朝廷派韩肖胄、胡松年通使金国,她在诗中为韩、胡二人擂鼓呐喊:“愿奉天地灵,愿奉宗庙威,径持紫泥诏,直入黄龙城”。

其次表现为她的反抗精神。

在宋代,新媳妇和公公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得的,李清照却敢在父亲李格非遭受政治迫害时公然指责赵挺之袖手旁观,称他“炙手可热心可寒”。晚年她不慎落入张汝舟的婚姻陷阱,假如别的女子遇到这类事大概会有两种结果,一是把文物交出乖乖就范,二是忍气吞声,任他折磨。而张汝舟遇到的是李清照,她宁肯拼个鱼死网破也绝不向一个伪君子屈服。

另外,豪放之气还体现在李清照的生活爱好上 。

酒与诗常常是文人生活的两大主题,好多传世的名篇里都氤氲着醉人的酒香。李清照虽然是一位女性,但她对酒的喜爱不比男性少丝毫。在她现存的词作中有半数以上都与饮酒有关,她高兴了喝,忧愁了喝,年轻气盛时喝,体衰多病时喝,到后来“三杯两盏淡酒”对她已经不起任何效果了,让她与太白对饮她恐怕也敢欣然领命。李清照的另一个嗜好是“打马”——古代的一种赌博游戏,为此她还兴致勃勃地写过一篇《打马图经》。她在《打马图经序》中说:“予性喜博,凡所谓博者皆耽之昼夜,每忘寝食。但平生随多寡未尝不进者何?精而已”。看来她不单单是赌博的爱好者,还是一个逢赌必赢的高手。

以上种种豪放之气表现在男性身上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可是表现在笔风婉约的李清照身上就不禁让人称奇了。很多男性在词篇之中模仿了女性的婉约,而大师中唯一的女性则在词篇之外塑造了男性的豪放,这当真是一种有点戏谑化的双向补充和双向回馈。

据陆游的《夫人孙氏墓志铭》记载,李清照在晚年曾遇到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女孩,她打算收小女孩为徒,授其平生所学,可是小女孩却说:“才藻非女子事也”,一句话呛得李清照险些晕倒。

把 “才藻非女子事也”刻进墓志铭里显然是为了抬高孙氏的道德水准,证明她幼时就有辨别是非的能力,没有受人引诱而误入歧途。可是陆放翁在抬高孙氏的同时也把李清照树为了反面人物,为什么呢?就因为李清照身为女子还要写诗填词,舞文弄墨。这种因果关系现在听起来太不合逻辑,可在当时理学盛行的社会上它却是完全成立的。

才藻非女子事也,李清照听到这句话是不是会有当头棒喝的感觉呢?钱钟书在《围城》里说过,夸一个女人有才华,等于夸一朵花有白菜的斤两。在风雨如晦的南宋,李清照势必为她的才情所累,她的才情比别的女子高出了几倍,她的国恨家愁也就比别的女子多出了几倍。但是她没有停下脚步,仍然执着地向生命与艺术的高峰攀爬,左一脚,十年,右一脚,十年,把围堵她的冷眼和嘲讽全都踩在了脚下。

她的攀登是一场孤独的文化苦旅,路途是孤独的,终点同样是孤独的。她最终站在了一座超越时代的高峰上,目之所及,别无他人,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孤独是一种最大的愁,愁越来越浓,她越走越瘦,最后瘦成一朵飘零的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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