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尤沅在她短暂的二十六年里最大的错误就是在遇见郁昊后,还爱上了他。
郁昊出现之前,沈尤沅是快乐的,起初的快乐来源于家庭对她的关爱,而后是源于郁昊对她的给予关怀,这样的生活态度甚至持续了和郁昊交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这是她赖以支撑自身的精神支柱,可从没想过有那么一天会双双倒塌。
沈尤沅是个美丽的姑娘,可是美丽这个词又不能完全去形容她的美,一米六几的身高和近乎完美的体型,如剥了的蛋壳雪白细腻的肌肤,整齐洁白的牙齿和让人舒服的鹅蛋脸,明明长着一张圣洁的面庞,却夹带着妖绕魅惑的红唇,梦幻迷离的双眼就像雨季的江南,河畔间细雨朦胧,岸边垂柳隐隐透着露出的粉墙黛瓦,仿佛看一眼就能把人吸进去。整个人如同一道风景线,和她家相熟悉的长辈总是不厌其烦的对她爸爸沈国鸣夸赞沈尤沅的标致。
作为女儿,她从不怀疑她在父亲沈国鸣心里的重要性,相依为命的父女两人都是彼此的唯一。在沈尤沅看来老生常谈的单亲家庭中,作为谈资所去议论称赞的含辛茹苦的单亲父母形象都不如自己的父亲来的真实可靠。出生于富庶之家的她在成长的每一个阶段总有父亲的陪伴,她的父亲沈国鸣自她四岁丧母之后,没有缺席过她的每一次家长会,每一次生日,和每一次她觉得重要的人生时刻,比如毕业典礼。然而有一天,她突然发现经营着一家大型企业的父亲总是有些遮掩却不分昼夜的工作着,只为能有更多的时间陪着她,不错过她每一阶段的成长。她从没觉得母亲在她成长中的缺席会给她带来多大的缺憾,而是觉得母亲已经把她的那份爱转交给了父亲,让她获得更多来自父亲对她的关爱。
沈尤沅的母亲是溺水身亡,就掉在了冬季寒冷的护城河里。消息传来的那天,沈尤沅怀里抱着一只毛绒绒的玩具小狗,那时的她才四岁,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只是在成长的过程中总能听见一两回关于母亲的事从小区里总是压低嗓门、刻意聚到僻静处谈论八卦的大妈门说出来,谈到母亲,也无非是对一个温婉贤淑的善良妇女的叹息感慨遭遇横祸的不公。
三月的平城还是带着冬天的余寒。
两手艰难的拖着行李箱,进入小区,这里的楼下开着各种类型的店铺。可能是因为别人都去上班了的缘故,人很少,沈尤沅到了她所在的那幢楼,电梯在二楼,离开阳光照耀的地面,她感觉迎面吹来一阵冷风,楼道口有些暗,空气拂过她不小心裸露在外的肌肤,瞬间带走了她刚才微微渗出的细汗。
就是这里了。
出了电梯,七楼右拐第二间房,关上门后,沈尤沅把东西一股脑的往沙发上丢,其实东西并不多,仅仅是两个包和两个行李箱。但这几天的四处游荡已经把沈尤沅折腾得够呛,把酒店的行李搬到这里已经让她精疲力竭,她一关上门就只能无力的跌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动也不想动,只想好好的休息会儿。
脑袋有些发沉,疲惫的睁开眼寻找放置在身旁的手机,看看时间。天色已经发暗,初春仍是昼短夜长,谁也不知道高挂在西边晕着亮光的太阳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沈尤沅有些担心,东西虽然不是很多,但要布置好还是得花费一些时间的,将就马虎的堆放一边不是什么好主意,而且自身养成的习惯也容不得房间杂乱,这得让她的头更疼了。肚子也开始咕咕叫唤了起来,她饿了,这几天也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饭,这些摆在面前的现实问题令她想又一次躺在沙发上睡过去。
平城是个不夜城,这里的晚上相对而言比白天热闹的多,下了班的人总是喜欢呼朋唤友、拖家带口的去吃东西,或是去逛街,甚至也可能只是饭后去遛个弯。总之,热闹非凡。
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沈尤沅看起来有些萎靡,头发有些乱,衣服呢?也有些皱巴巴的。裹了裹身上的外套,整个颓废形象跟周边热闹的人群有些格格不入。
打包好一份馄饨,又去买了一些面包,沈尤沅又匆匆的往回走,路过一个大排档,一个小女孩在逗路边捡骨头吃的小狗,估计把狗给惹急了,那条杂毛小狗冲她龇牙叫了一声,顿时把她吓哭了,边上一个正在吃着的男人回过头恶声的把狗给赶跑了,又把小女孩抱在怀里,细声的哄着。
她加快了脚步,神色匆匆。不想对此稍作停留,旁边小吃摊飘来馋人的香味,还有阵阵汤水蒸散开的带着温度雾气迎面熏来,这让她有些僵直的身子感到了一丝温暖,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吸着烟火气,让人分分钟生还人间。
步履蹒跚的进了寝室,有些累,尽管肚子真饿了,但仍然不是很有胃口,沈尤沅心知自己需要补充体力,这样才能明天继续出门。习惯性的拿过手机,边吃边刷,想了想还是发了一条短信;
这里我已经安顿好了,您不用担心,我很好,等我一找到他我就会和他一起回去,保重身体,晚安!
编辑这一条短信的发出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而她所吃的食物却还来不及补充她所需的能量,她已身心俱疲,也失了胃口。她爬上床,扯过一张毯子,蜷缩在下面,蒙住头遮住明晃晃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