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日记|(一)等待一场雨

北国的风,来得犀利,一不留神,就可能招来一场暴雨。而南国的雨是未出深闺的女子,羞涩娇人,门窗紧锁,窗帷不揭,惹得人坐立不安,欲语又止。

        这是一座春冬季节多晴少雨的城市。天上有发光散热的火球当空,我们不能称它为太阳或与月相对的日。你看它悬在长空憔悴而无精打采的样子,都不知是夜里辗转反侧难眠,还是受了多情的苦。可它也不该完全受这般冷漠,它有游子念母的情怀,一连几日缠绵于我们头顶的上空,显然是在此有牵挂与不舍。

        仔细想来,它是值得同情的,这片天一月多半的日子被雾霭笼罩,云彩的模样早已似梦不被人想起。那火球长久呆在灰蒙蒙的天空自是孤独与寂寞,它的光芒也逃不出雾霭,明媚不能流撒于大地,这样长久,它那颗久等与大地万物有一场感人心扉的爱恋的心经受着考验与煎熬。

        至此,它的锲而不舍有了伟大的意义与崇高的精神,它仍是我们敬畏的太阳。

        还好,这个季节没有太多的沮丧,现在正值花期正盛之时。各色的花,各有各的美艳,各有各的精神,花的颜色不尽相同,红的、黄的、紫的、还有粉红的,惹得人眼花潦乱。有的是叶伴着花,“相敬如宾”,有的是花掩着叶,独占枝头,更甚的是,有的一片叶也没有,整株树俨然成了花的王国,见她的人无不为她的骄傲而肃然起敬。这里花的种类之多,可算得上是春日里的又一场胜利。

        可遗憾的是,平日对花少有了解的我,不能一一唤出她们的芳名,时有人问起我,红的名,紫的姓,我竟像犯错的孩子红着脸说:我也正在研究着呢。

        在这场盛宴中,我们领略的不仅是花的芳菲,还有树的惊奇。平日里那长得平淡无奇,甚至有些其貌不扬的树,竟然是会开花的,而且还绽放开得不浓不淡、不散不聚,恰到好处。往日都怪我们眼拙,轻看了它们,现在只有恭恭敬敬的向它们致歉,并保证再不以容貌评定孰美孰丑。 

        这是花的季节,只得任由她们肆意的闹,看花的人最好是规规矩矩的看,不乱说话,即不会招来嫉妒之嫌,也不会暴露自己的浅薄。

      三月,并不只是花的舞台,湖边的柳也可招来玩味的兴致。柳不像岸然的松那样挺直了身子,它们垂着头,用一种谦卑的姿态,想去理清这人世间的离愁别绪,让其一条一条的垂直,不再粘连在一起。它却有些迷惑,人是有意还是痴爱,竟一厢情愿的借柳来扩散内心的离愁,让内心的结更加深重。这也不算什么坏事,依柳精神的锤炼,是不会介意人们如此,无非只觉得人是可爱的动物罢了。

        观柳最宜的环境莫过于登高有风的时候,柳借着风大起大落,想飞却不得,又被拉回原处,可它们竟乐此不疲,周而复始的试着实现风中的梦想,真正看柳的人自是不会笑它们愚,反而会心生怜悯的鼓励它们不要放弃,即使只有一束柳枝如愿以偿,都是它们的胜利。柳在无风的时候,从远处望去,你会有一种一个飘渺、风姿绰约的妙龄女子欲宽衣解带的错觉,那梦幻的感觉有如梵高的《星夜》一般。尤其在清晨,这种幻象是极易出现的。

      柳,本是坚毅的树,更多的时候它们只是安静的思考着,不为繁华而动,不为哀伤而深沉。它把智慧藏得很深,一旦你发现,它也会授你一二。

        三月的景是热闹的,以至我想着该来的都没有缺席。只是我的心仿若觉得,某样东西,久等着,不见任何音讯,回想起来,才发现当初见时的模样早已模糊,只是那心里的位置仍在,以至想不起是什么,也还对其情深。

      一日一日的反复琢磨,不断的追问,还是想不起。突然一天在电视里发现那迟来的是雨啊,曾经对其有过诅咒、有过埋怨、有过菲薄的雨啊。今日再想起,那些往日的恩怨早已一笔勾销,现在迎来的是春风拂面的亲切,内心最激烈的渴望是我们能马上再见。   

      那日中午,在室内忙碌,突然听见屋外有人欢呼着大喊,下雨了,下雨了。我像是听见多年未见的友人归来的脚步声一般,慌忙地放下手中的活儿朝窗奔去。真的下雨了,而且不是打探消息的小雨,全是大家伙,一个下来就画了一个大大的圆 。三下两下干燥的地就被染为一色。路上的行人东躲西窜,狼狈不堪,显然是对这场意料之外的雨没有防备,街上竟无一人带有雨具。我在窗前伫立良久,没什么理由,只想多看一会儿这雨。

        傍晚时分,雨早已停了,只是空气里那种湿湿的感觉依旧。走在回去的大道上,不知为何,一种失落的情绪波涛汹涌的蔓延开来。这来去匆匆的雨竟然带给我不知多深且莫名的伤害。

      我的心真的如此的脆弱吗,会被一场雨所击败。

        大致事情没这么复杂也没这么简单。雨有时是不明白一个人的心思的,但它不至于无情的去伤害一个人。我知道是在我的世界里下着另一场雨,潮湿着我,让我干燥已久的心变得有些慌乱,心里的某些物还不能接受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它们顿时有些害怕与惶恐,以至让我一时的情感多变而复杂。

    已近午夜,躺在床上,尽管白天已很累了,却难以入睡,又心血来潮的打开台灯看起书来。没一会儿,仿佛有雨的声音,仔细去听,果真是雨声,雨又来了,而且和白天一样,大而急。夜很静,它们打着树叶的曲调没有裹挟其它的声音,干净而又清晰的传入我的耳里。

        多么欢快的雨啊,下得酣畅淋漓、下得如梦方醒、下得如痴如醉。我的心此时已平和了许多,被它们牵引着去了大海,去了田园,去了高岗,去了一切我想去的地方。一场晓人心扉的雨,来得迟,来得静,来得恰当。夜不能寐的人,且听它歌唱。

这场雨,我等了好久、好长的日子,可毕竟它还是来了。我的心里有着另一场等待,它的日子比这场雨长久许多,我是一个囚在等待中的人,不能逃出去召唤,不知它会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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