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

那是一座破庙。

破庙里面坐着一个人,那个人就那样坐着,怀里抱着他的枪。

那是一把很普通的枪,你可以在任何一个兵器店里买到同样的枪,不过那把枪在他的手里,就变成了令人胆寒的利器,上面萦绕着的是散不尽的血腥味。那把枪上早已经没有了血液,它被那个人保养的很好,好到他死了,枪都不会坏掉。

惨白的月光照在那枪的枪头上,那人却是一动也不动,静静地坐着,在寒冷的山里,也不曾挪动一丝一毫,也没有点燃篝火来让这夜晚过的舒适一些。

他是一把随时都会出手的枪。

他在等。

等什么?

等人。

等一个可能会死的人。

他从来都不会托大到以为自己是永远不死的,或许下一刻死的就会是他。他把呼吸压抑地十分的平稳,这是一个杀手的基本素养,可是仍旧逃不离呼出的白气。这是他的失误。

因为来人发现了他。

不过没有关系,他本就不是一个只会在暗中出手的人。

就在他将要出手的时候,这破庙中突然亮了起来。

那是一个老婆婆,带了些食物和香油来这里上供。他这才知道这是个土地庙,一个废弃了的土地庙。

那个老婆婆也许是因为昨夜大雨山路滑坡,这才走到了现在。

那个老婆婆看到了他。

他还是抱着那把枪,因为他的目标,已经躲到了黑暗中,不知什么时候会出手。他突然紧张了。

“年轻人在这里过夜也不起个火,这样到早上可是会感冒的。”她说着,然后把篮子里的一个烤红薯放在了他的手里,“吃点吧,还热乎着呢。”

他笑了笑,接过了那份烤红薯。尔后那个老婆婆拜完了土地,把火留给了他,就要走了。

就在她转身的时候,他出手了。

长枪一把直直冲向了那个老婆婆,原本应该必死的老婆婆,却突然地出现在他的身后,一记浑厚的掌力击向了他的背后,他迅速侧身,虽然躲了过去,却免不了被掌风扫到,原本破旧的衣服变得更破了。

他用枪尾去攻击她的手肘,一个老年人她的关节必定是脆弱的。可他算错了,那不是一个老年人。

“你是想要我这只手吗?”他听到了那个老年人的嘴里发出了娇滴滴的小女孩的声音。随即那两只胳膊变得柔若无骨,便要缠上他的脖子,好叫他死在这温柔乡里。可他躲得快,躲开了,枪还在他的手上,他什么都不怕。

手里的枪舞地生风,仿若一条银龙游走在两人之间,而那女人,打着打着,身上的伪装也一层层掉了下来。

她却是一个好看的女人,只可惜,偏生生了一张令人害怕的面孔。她舔着她的嘴,就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蛇,而那张脸,他只看了一眼,便瞥过头去,再也不看。

她笑了,道:“怎么?我生的有那么美吗?”

她撩开了她的头发,露出了那半张被毁于一旦的脸,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就像是在看一个好玩的玩具。

那本该是个极美的女人。

她笑着,拿出了捆在身上的一条软鞭,鞭尾分叉,正像是一条蛇,而那颜色,必然不是正常鞭子的颜色,他心下不定,手中将长枪握地更紧了些。

随后便攻了过去,他知道,棘手的人还在不知名的黑暗中,而他必须先解决眼前的这个女人。

他枪式走的凌厉,她鞭子舞得生风,偏偏堵住了他的攻击,让他的每次攻击都落在了空的地方,此时他听到后面的动静,那个人,站起来了。

稻草在脚下碎裂,他听得到,判断着他的步子,而这边,那女人却收了鞭子说:“你不专心。”

他看着自己衣服上一条新添的裂痕,知晓这人手下留了情,不过只是为了好玩而不是不想让他死。他不得不专心地对付眼前的这个人。

收到的通知是今夜破庙杀人,却不曾想,自己是被杀的那个。

他转手将枪立起,全神贯注,只在那条鞭子上了。这是那个人最好的出手时机。

她笑意盈盈地出了手,缠上了那把看起来十分便宜的长枪,鞭尾轻轻扫过了他的脖子,仿佛就是调情,他将枪握在手里,往后一拉,那鞭子便带着那女人被甩在了后面,她也任他拖着,眸子中的笑意不止,似乎在欣赏这个猎物的最后挣扎。他将枪头直直往那女人捅过去,最简单最直接的攻击,往往能得到很好的效果。可那女人却松开了她的鞭子,伸出胳膊缠上了那柄枪。然后身子一低,便划了过去,还不忘带上她的鞭子,他的攻击又落了空。

可那女人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他还是伤到了她,不过他的枪上没有毒,这点伤对于一个武林人士来说,算不了什么。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击了。

是他的,也是她的,更是那个人的。

短暂的停顿之后便是一招必杀,没有试探,也不存在手下留情,那女人手中的长鞭挥出,另一只手上却拿出不知藏在何处的一把短匕,而那藏于神像之后的人,却是抽出了一把长剑,一把比普通的剑要长上几寸的剑,他也挥出了他的枪,另一只手握住了那握着长鞭的女人的手,鞭子很快,他却更快,躲过了鞭尾的攻击,长枪突然一转向后,攻击了那只在最后一刻出手的人,而他手里的剑,却不知何时被那人给夺取,刺向了那女人的喉咙。而与此同时,他的长枪也刺到了后面那个人的身体里。

时间就在此时停顿。

他同时抽出了剑和枪,躲开了那女人的带着剧毒的血液,随后站直,道:“你们配合的不够好,而他,”指了指后面那个人,继续说,“他的功夫着实不够好。”

是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功夫的确不够好。

那女人纵然被戳穿了喉咙,可她依旧笑着,仿佛是被定格的笑容。而她那身体,却是一点点冷了下去。

那把枪,已经不能要了,接触过鞭子的地方都开始腐烂,不过他毫不在意,不过就是二钱银子罢了。

收拾好东西,看着天边依旧黑着的天空,他快步走了过去,消失在了深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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