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的第二次光临,老板待我似熟客一般。他先是端来一壶热茶,然后老朋友一样看着我。我忽然羞怯,发现又走进这家小酒馆,被他友好地接待而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要干什么。他笑着说:“要不,老规矩?”
我瞬间语塞,尴尬地点点头,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老规矩,第二次光顾何来老规矩一说?”却暗叹老板经商头脑。只是第二次见面,不知他会按照什么老规矩待我,我都忘了上次吃了什么,但却因为老板那张笑脸,我一路上郁结的胸口疏散了许多。
老板端来一盘炝拌拼盘,一盘森林小炒,还暖心地烫了一壶酒,我愣愣地看着。
“上次你喝了凉酒,因为你自己直接在吧台拿的,我个人觉得,烧酒还是温一温对身体好些,特别是二锅头。”他应该长我几岁,但语气中透着温和而暖心。我向他点点头,想起上次气急失态地冲进来,直接拿了二锅头,也不记得老板什么样子,就觉难为情了。
好像这个位置也是上次坐过的“老地方”,我哑然失笑,轻轻地抿了一口酒,身体瞬间暖和起来。不知一个单身五十来岁的老女人,独自饮酒会给人什么样的猜测,仿佛无论男女,自斟自饮的情形,都会给人一种形单影只,寂寞无聊之感。
此时心情一片淡然,甚至恬怡。
这家小酒馆,远离市区,最近的邻居是高速路口收费站,总共就七八张桌子,而且都是那种小圆桌,装潢典雅,古色古香,既没有华丽的灯饰和装饰,也没有比较豪华的设计,无论从风格到色彩,都使人顷刻沉静安逸。因为色调柔和与朦胧,让人抹去了喧嚣与浮躁,就像回到久违的母亲的小饭桌前,品尝记忆里的滋味,感受最原始的情感。
今天让我最心醉的是环绕在空气中的音乐,那是舒缓又轻盈的大提琴独奏,这就是自斟自饮绝佳的选曲,让人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一杯酒,就这样甘醇地布满了周身。
因为是郊区,只是偶有过往的车声汽笛声,周围是还没有被过度开发仅存的一片田地,窗外昏暗而寂静。我环视一下店里,有几桌客人,也有两位自斟自饮的。与其说这里是酒馆,还不如说,这里更像休闲消遣的场所,没有大声喧哗,没有猜拳行令,更别说卫生间摇摇晃晃的莽撞醉汉了。每个人与其说是在喝酒,更像品茶,从年龄上看,中年居多,且都是老主顾。老板也不巧舌如簧地推销菜品,就像等待了晚归的家人一样,端上精心准备的家常便饭,无需客套多言,都在为这片刻的安宁安心享受着。
有人离去,有人进来,都是一样的安静,仿佛就是为这安静而来。
走出小酒馆,之前的所有都云淡风轻了。我无需生别人不知道的气,我想,听到有人说你,无论好坏,其实说得人并不想让你听到,否则她就放肆地不怕你听见,是你运气不好听见了,跟你走路摔了一跤是一样的,只是自认倒霉罢了。我们都有窥探别人内心的想法,知道了又怎样?哪一位真心相对的人是靠背地里长短评论出来的呢?我们可能都有背后论是非的经历,我们其实也不知自己说过的话是否也被当事人听到,如果有,人家会如何,如果没有,自己又怎样,其实都没怎样。婆婆只是按着自己的思维去理解,我又有什么能力左右她的思想?很多所谓的误会也好,冤枉也罢,都会在今后的生活中,被各个击破,又何苦自怨自艾呢!
从婆媳的角度,婆婆对我还是很好的,听惯了别人讲婆婆,我是有比较的,恰恰婆媳很敏感的冲突,我们之间没有,还计较什么呢?为什么我们常常选择原谅,因为有更多值得感恩的好不容许你这样怨恨,解脱了别人,也放开了自己。
我的酒量绝对不止二两了,因为我此时很舒服。抬头看见了广场灯塔,忽然想起,那个梦一样的飞行。
一直怔怔地看着,那天的感觉历历在目,我左看一眼那远远的小村子的点点灯火,右看一眼来时的一路灯光,在低头看看双腿,一切都是正常的,那天真的是梦吗?可这片黑黝黝的田地,如今一片白雪,闪着银光,我再一次抬头望向灯塔。
“有没有回街里的?”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身边。
我挥了挥手,转身向那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