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说,开车上高速,已经有点怕了。
老爹爹怜惜地说:“要是心里觉得害怕,就别开了,咱把车卖了,找个安全点的活干,也省得我和你娘在你跑外出车时,整天挂牵着你。”
寡言讷语的小哥哥低着头,悄悄按了按眼。
爹爹对孩子们的教育可以说是严苛的。
从“食不言,睡不语”到“棍棒之下出孝子”。
尤其是那两个一名为“良”,一名为“贤”的哥哥,在印象里,他们好像就是动辄得咎。每每看到他们受到惩罚,自己也是又难过又警醒又胆怯,小心翼翼地不去犯错。
长此以来,爹爹的孩子们早早就学会了隐忍和坚强还有懦弱。在外被人欺负了,是断不敢回家给爹娘学说的。因为,怕娘的叹息和垂泪,怕爹爹的怒言“为什么偏偏欺负你?还是你不好,别人能欺负你,就是看准了你能被欺负倒”。
在那些年代,孩子们早早就知道,生人生户,到哪都是被人欺的。
于是,也早早学会自己擦眼泪,不给人看出流过泪的痕迹。
爹爹应该说是极疼爱我的,但小小的人,见识过爹爹对哥哥们的恨铁不成钢的劲,总是对爹爹有一层隔膜。
那时跟大哥哥学念《诗经》:“顾我复我”,不明所以。只是喜欢那句“南山烈烈,飘风发发”,莫名地喜欢。只是喜欢。
却原来,对在背井离乡的径途下成长的人来说,清苦清泠的意境是那么地贴妥和温馨。无论怎样热闹繁华的人群,也总能感到一丝孤寂的温存。
爹爹老了,言语,风姿,不复当年。只是一味慈绵,许多事情总是像个孩子似地发问,拿不定主意,孩子似地恍然。叫人心疼。
想起那句“南山烈烈,飘风发发”,觉得慌慌的,有种凄怆。
父母在,不远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