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 | 萨拉安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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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猫妖联合主题征文【博】

黑夜笼罩着小岛,月亮不见踪影,只有点点冰冷的星光穿过棉白杨树林洒在铺满鸟粪的地面。一阵风吹来,不远处的海面掀起层层波澜。

头上插着三色羽毛的男人站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手里拿着长矛,“抓住萨拉!”洪亮的声音惊飞了一群鸟儿,紧接着,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击中了对面的灌木丛,火迅速延烧起来。一股黑烟从萨拉的鹿皮衣服里升起,她赶忙钻出,向海的方向跑去。突然,身后传来空气破裂的声音,回头见支长矛正呼啸奔来,稍一愣,便贯穿她的背部,鲜血喷射而出。

萨拉从地板上霍一下坐起,胸脯剧烈起伏,周围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海浪的哗啦声。抬头望向气窗,阳光温柔地拂上她的脸颊,新的一天到来了。

浑身酸痛,她想站起活动下身体,右手却被一股拉力拽回地面。这才想起,一只手还被绑在床腿上。

外面传来脚步声,接着是钥匙转动的咔哒声,门开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取出一把刀,割断了绑着她的绳子。

“萨拉小姐,你好,我是乌阿船长。”他伸出一只戴着金指环的手,肤色明显比萨拉浅很多。

萨拉大半夜被人掳到船上,正在气头。她白了一眼,扭过头,不发一语。

满脸络腮胡子的乌阿船长横肉堆在一起,在几声不协调但洪亮的笑声配合下挤出笑容,他摊了摊手,不以为然地站起,转身走向门口,忽又停下,“愿意跟我到甲板上喝一杯吗?”


萨拉靠在甲板的护栏上,大口呼吸着凉爽的海风。太阳的光辉洒在海面,泛着金色光亮,翻涌的浪花撞在船身上又被击碎。

“来杯朗姆酒!”乌阿船长将杯子递给萨拉。

她喝了一口,身子感觉似乎有了些力气。

“看,你现在是自由的。”乌阿船长嘴上挂着奇怪的笑。

废话,在这茫茫大海,我还能往哪走。萨拉心想。

“萨拉,你有我们的血统,相信你是个聪明人,我需要像你这样的向导,怎么样?你会得到大笔酬金的。”

“你们要去哪?”萨拉将视线从大海移到乌拉船长身上。

“我是做鸟粪生意的,听说萨拉安岛上有很多鸟粪。”乌阿船长停下来,看着她的眼睛。

鸟粪?这个词只在她大脑里停留不到一秒,随后就被“萨拉安岛”这个词震惊到了。

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把视线移回大海。

“你不想见你母亲吗?”

她身子一震,痛苦倏地袭上心头。自从10岁那年与母亲分开,至今已过去六年。她伸手摸了下母亲缝制的鹿皮包,那上面精巧地缀着珍珠和流苏。

她转过头,颤着音问:“她......她能跟我们回来吗?”

“有这个,我们就能带她回来。”乌阿船长掏出把枪,在她眼前晃了晃。

萨拉安岛在地图上有标记,但很少有人去过,据说一艘船有次被海上风暴吹到过那里,之后那里便失去了消息。


船继续航行了两天,海水开始变成褐色,右船舷前方露出海岸,远远看去,仿佛与地平线连在一起。随着船只离小岛越来越近,感觉整片大海似乎要从地表慢慢消失。

他们似乎对路线很熟悉,一路都很顺利。

终于靠上岸,岛上站满了鸟,歪着头,一动不动,像是在打量着这群穿着奇怪服装的人们。

萨拉有些兴奋,看着那些裸露的岩石、大片的棉白杨,她转了个圈,手指向天,随即低头开始祷告。

“看,这里的鸟粪多厚啊!”跟在乌阿船长身后的随从达蒙指着旁侧的棉白杨林说。

“嗯,不错的肥料!”乌阿船长只是瞄了一眼,又继续向前赶路。

萨拉跟上来,“船长,你们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些东西吗?”

“当然,能卖个好价钱!”

“胡克人讨厌这些东西,味道太难闻啦!”

乌阿船长突然停下,转过身,盯着萨拉的眼睛说道:“记住,你是科基人。”

“那你们昨天为什么把我绑到船上!”萨拉突然提高了嗓门。

乌阿船长取下鹿皮水袋,仰头喝了一口,说:“我们各取所需嘛。”

顿了顿,乌阿船长拍拍她的肩膀,“胡克人是野蛮人,是魔鬼,我听说他们还吃敌人的肉,一片片割下来,烤着吃。”他语带揶揄,似乎讲着一个跟人类无关的事情。

“胡说!一派胡言。我从来没见到过这种情况。”萨拉充满怒气地瞪着乌阿船长。

“那最好,我是和平爱好者,来自文明族群。”乌阿船长狡黠地一笑,拍了下腰间的枪,转身继续赶路。

天色愈加黑暗,乌阿船长让大家就地搭起帐篷,准备在此过夜。

“我们还有多远啦?”

“穿过前面的大峡谷,翻过西山后面就是。”萨拉答道。


第二天,一阵悠扬的笛声将萨拉唤醒,她走出帐篷,见乌阿船长正坐在一块石头上吹着笛子,耳朵上的金耳环在晨曦中闪闪发亮。太阳刚刚升起,黎明的晨雾笼罩着小岛,当雾气的面纱一点点揭开,不远处的大峡谷清晰地展现在眼前。

峡谷中间有道小溪,队伍在它的引领下蜿蜒前行。大约中午时分,峡谷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一个宽阔的山谷。萨拉找到上山的小径,大家跟在后面用尽全力往上爬,她手指不小心磕碰在尖利的碎石上,渗出了血液。爬了很久,终于来到山顶。“看,红房子!”先到达山顶的达蒙喊道。

山的对面,有一大片灌木丛,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一堵堵红土墙若隐若现。队伍骚动起来,乌阿船长转身对萨拉说:“是这里了吧?”

萨拉站着不动,手紧紧地抓着那个鹿皮包。“紧张吗?”乌阿船长捅了一下她的胳膊。

萨拉深呼一口气,往山下走去。

当大家到达灌木丛的时候,三个男子突然从林中窜出,他们上身赤裸,涂着油脂,脸上画着红黑条纹,手里拿着长矛。

萨拉上前跟他们交谈了几句,几个男人脸上紧张的表情不见了,旋即转身离开。不一会他们端着草编的大托盘走出来,上面摆着干鹿肉,以及涂着鹿脂的烤玉米。

“看吧,胡克人多好客啊!”萨拉瞥了一眼旁边的乌阿船长。

“那你为什么离开这里?”乌阿船长让手下给胡克人一些手工艺品,然后拿起块烤玉米吃了起来。

“那年舅舅拿着枪,劫走了我和母亲。可惜在半道上母亲又被赶来的父亲抢了回去。”

“哦,哈桑老爹,我认识他。”

“舅舅在船上染上了风寒,到家后不久就死了......”

“很抱歉听到这个消息。”乌阿船长将吃剩的玉米棒扔掉,“你告诉他们,我想见下他们的族长。”

走进灌木丛,来到红墙边,透过圆圆的洞口往里望去,却不见半个人影。一问才知道,他们都在外面狩猎。

大家沿着红土墙下的石头铺成的小路前行,不一会来到片草地,周围垒着石头,石头外侧是悬崖。远处的山坡上一群鹿正在觅食。

喧哗声传来,又一群胡克人出现,中间簇拥着一个女人,个子高出众人一头。两旁的人散开,女人走到前面。她裸露的皮肤都被木炭涂抹成了黑色,看起来与其他人无异,但乌阿船长注意到,她的眼睛是棕色的,跟科基人一样。

“我是这里的族长——辛莱。”她用的虽然是科基语,但很难听懂。

“尊贵的族长.....”乌阿船长的话还没说完,身旁的萨拉突然向辛莱跑过去,辛莱吃惊地张大嘴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萨拉紧紧抱住辛莱,开始哭泣。好半天,才喊出了一声母亲。

辛莱给萨拉擦去眼泪,拍了拍她的后背,“孩子,他们没欺负你吧?”说着用眼睛瞟了瞟乌拉船长,她说的是胡克语。

萨拉摇摇头,然后向母亲说明了下科基人的来意。


晚上胡克人燃起篝火,随着鼓声响起,族人们围成一圈,以欢快的舞姿欢迎客人。乌阿船长和胡克人的巫医在一旁鼓着掌;辛莱和萨拉紧贴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回来就好,将来啊,你就是我的继承人。”说着,辛莱摘下手上的黄铜手镯,套在了萨拉的胳膊上。

“可是,母亲不打算跟我们回科基吗?这里......什么都没有。”萨拉看了眼母亲用头发系的绑腿。

“丹诺三年前过世了,我要在这里守着他,将来也要和他葬在一起。”

“父亲......他怎么死的?”丹诺在一次同鲁瓦人的战斗里做了俘虏,直到她长到10岁,他才被交换回来,不久,她又被舅舅带走,所以她记忆中父亲的形象已经很模糊。

“唉!绿魔鬼夺走了他的命。”辛莱叹了口气,站起身,伸手拉起萨拉,“跟我来。”

萨拉起身的时候瞥见乌拉船长和巫医离开人群向远处走去。

母亲把她领到一座庙宇,打开竹帘,在铺满野兽皮毛的地上,用皮革包裹着的前任族长丹诺静静躺在那里。祷告后,她们又退出房间。

母亲清理好一处地面,画上一个圆圈和一个十字,然后生起火,拿出烟草点燃。一把小刀出现她的手里,萨拉吓了一跳,刚要阻止,母亲摆摆手,敞开了胸部,在上面切开一个小口,血滴到了火上,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接着点上她的烟斗,冲着月亮吹了一口。烟雾缭绕下,她的脸显得朦胧而神秘。

母亲低下头,嘴里念念有词。复又抬起头,眼里噙着泪水说:“7岁那年我坐的船触礁,是丹诺的母亲救了我,她视我如己出。我在这里生活了30年,深爱着丹诺,这里的一切早已融入我的血脉。”

“可是,姨妈她们都很想你......”

火堆噼里啪啦作响,烟雾向四周弥漫。母亲闭上眼睛,浑身颤抖。

她想起小时候与母亲在草丛里和狗玩耍,身后是暮光中袅袅升起的炊烟。

一缕月光穿过云层照在辛莱的脸上,红黑条纹掉色的地方露出小块白色的皮肤。


萨拉不习惯跟族人睡在那些土房子里,选择暂时留在帐篷里。

睡觉前乌阿船长找到萨拉,问:“这附近是不是有个湖?”

乌阿船长再次让她陷入困惑,“你怎么知道有湖?”

“嘿嘿,听人说的。”乌阿船长似笑非笑。

“转过山坡就是,”萨拉回答。“不过那条湖里有绿魔鬼,很臭,我们都是从更远的峡谷取水。”

翌日清晨,萨拉想找船长谈谈关于如何劝说母亲的事,可是帐篷里却不见了他的踪影。她想起昨晚乌阿船长的问话,于是穿过草地,转到山坡后面,来到那汪湖前。有股怪味传来,是湖水上面的那层绿色的漂浮物发出的。船长正站在河边,盯着水面,萨拉走近也没有回头。

不一会,一具科基人的尸体漂了上来,手里紧握着个东西。

“啊!这......怎么回事?”萨拉惊恐地问。

“这里有黄金。”乌阿船长低声说,然后用木叉把尸体勾过来,接着用戴着手套的手扒开那人的手掌,一个玉米粒大小的金子露出来。“得想办法去除这些讨厌的绿魔鬼。”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里有黄金?”

乌阿船长点点头,又摇摇头,嘴里叨咕道:“绿魔鬼,绿魔鬼......”


当天晚上萨拉很久才睡着,但没过多久,几声犬吠吵醒了她,紧接着,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怒吼声,又像狂风掠过海面,声音越来越响,她突然意识到那是咆哮的水流声!

萨拉忙跑出帐篷,见山坡那一侧的湖水,正掠过悬崖,飞速下落,向更低的山谷方向冲去。

当萨拉跑到湖边,乌阿船长、达蒙还有其他几个手下,正站在那里观看。湖水迅速下降,不一会露出了湖底。她这才发现,是有条不知什么时候挖开的隧道将水引走了。

乌阿船长和手下迫不及待跳入湖底,开始往提前准备好的皮袋子里装金子。

过了好一阵,胡克人举着火把赶过来,他们的住处离这有些远,反应显然慢了半拍。

辛莱健步走出,将手里的长矛举向天空。“这里的天空、云彩、山脉、河流、草地,都归我统治。”她目光扫过萨拉,稍做停留,“亏我这么信任你们。”

萨拉把辛莱的话翻译给乌阿船长。

乌阿船长走到辛莱跟前,脸上堆起笑容,“尊敬的辛莱族长,我们铲除了绿魔鬼。”

“你还想带走金子吗?”辛莱轻蔑地看着他,用不太熟练的科基语问。

“要不咱们一人一半?”乌阿船长嘴角抿着笑,瞄了一眼后面的巫医。

巫医刚要张口说些什么,被辛莱抬手拦下。

辛莱往乌阿船长走近了一些,盯着他问:“20年前,胡克人曾经救过一艘被风暴刮到这里的船只,我记得其中有个10来岁的小男孩......”

“砰!”随着一声枪响,辛莱倒了下去。萨拉大喊着跑过去,抱住母亲。

一股烟尘飘来,巨大的马蹄声夹杂在呼啸的吆喝声里,胡克人的骑兵赶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骑兵们列成楔形队列,然后迅速变化,形成巨大的圆圈。

圆圈像齿轮一样有规律地转动,每转一圈就更近。当那些骑兵到达距离科基人最近的位置时,他们突然张弓搭箭,科基人应声倒下。

乌阿船长和手下靠在一起,不断用枪还击。但距离太近,对方用阵型最后还是把他们冲散了。

科基人丢下数具尸体,逃到了对面的山上。


“母亲,千万别再撇下我啊!”在辛莱的住处,萨拉跪在母亲身边,用手擦去她嘴角渗出的血液,同时将她额前一缕头发捋到脑后。

头上插着三色羽毛的巫医走进来,查看了下伤口,“丹诺会保佑辛莱的。”说着从随身携带的鹿皮袋里取出一些草药,涂在伤口上。接着又取出一张符咒,念念有词。

辛莱似乎有了些力气,抬眼看了下萨拉。萨拉把耳朵贴到母亲嘴边,“孩子,答应我,留在萨拉安岛。”

在看到萨拉点头之后,辛莱闭上眼睛,停止了呼吸。萨拉悲痛欲绝,眼泪决堤般淌下。

巫医跪下来,“辛莱已经走了,请您节哀!”他停顿了下,“根据部落传统,您将是下一任族长,即刻继任,仪式马上开始。”

一切来得那么突然,她甚至来不及思考下一步的行动,一名胡克女子就走过来,开始给她金黄色的头发用木炭和油脂混合物涂成黑色。

把母亲的遗体安放在庙宇后,在族人的簇拥下,萨拉来到部落西边的火山口,这里是全岛的最高峰。萨拉作势一推,将一块事先准备好的巨石推了下去。族人们纷纷跪下,高呼萨拉的名字。


祭台搭起,上面摆着鹿皮和乌鸦。

“复仇!复仇!”胡克勇士举起手中的长矛,齐声喊道。

萨拉被大家的热情感染,心中涌起无上勇气。是的,我要为母亲复仇,要为我的族人——想到这里,萨拉稍稍冷静下来。

“大家现在回去准备些袋子,去把湖底的金子挖走。”金子总会有用处的,可以用它换来马匹还有很多生活用品。萨拉心想。

“萨拉,借一步说话。”巫医把萨拉拉到一旁。

“萨拉,胡克人历来对金子很谨慎,族人大多不知道它的用处。湖内有金子一直是个秘密,只有族长和巫医知道。这次的金子挖出后,需要选个只有我们俩知道的秘密地方藏起来,以免生出事端。”

在巫医的带领下,大家将金子从湖底铲起,装进鹿皮袋,最后足足有十几个袋子。

突然,一阵枪声响起,萨拉身旁几个族人相继倒下。是科基人!为首的乌阿船长身上穿了副铠甲,正举着枪射击。胡克人还没来得及上马,马群就被枪打散。

大家只好向后撤去,几个人拿起盾牌殿后,逐渐退到一处山坡,藏身在几块巨大的岩石后面。随身携带的弓箭消耗殆尽,已经无法进行有效反击。萨拉这时突然想到了金子,“扔下去一袋。”她对身旁巫医说。巫医眼神掠过一丝不舍,随即,举起一袋金子,抛了下去。

砰的一声,装金子的袋子落地、破开,滚落一地。科基人眼放绿光,有如饿狼般低头疯狂捡拾金子。

“砰砰砰!”山上的石块如冰雹般向科基人砸来,乌阿船长被一个石块击中,捂着伤腿在同伴的搀扶下,向后撤去。还没等萨拉下命令,胡克人就闪电般冲下山去,怒火迅速席卷了剩余的科基人。


清理战场的时候,萨拉找到了乌阿船长的尸体,是他杀死了母亲,她恨不得再补上几刀。“让他们处理吧。”巫医皱了皱眉,示意一名族人将尸体带走。

巫医把萨拉叫到庙宇,交给她一支鞭子,萨拉挥鞭抽打胳膊和大腿,以示对战死的族人的祭奠。然后二人又合力把金子搬来,将他们藏到停放尸体的架子下面的地洞里。“胡克人笃信各代族长,奉若神明,谁也不会到这里盗取金子。”巫医说。

回来的时候,大家正燃起篝火,他们手舞足蹈、咆哮、唱歌,仿佛酩酊大醉。

一名胡克人提着一颗科基人的头颅,走过来,坐在地上,拿出一把刀。那不是达蒙吗,她张大嘴巴,双腿一阵发软。那名胡克人用刀从耳朵下方深深切下去,划了一圈,使劲一拽头发,整个头 皮被揭下来。萨拉差点没晕过去。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小时候每次处决俘虏,母亲都会蒙上她的眼睛。

篝火旁一名胡克人正在啃 食着一条流着油的胳膊,其中一个手指上还戴着金指环。她扭过头,强忍恶心。她想起了乌阿船长说过的话——胡克人是魔鬼,吃敌人的肉。“萨拉,来尝一口!”那人看着呆在一旁的萨拉,举起一块深褐色的东西,“这样会让你变得勇敢!哈哈哈!”

萨拉站起身,踉跄地跑进庙宇,扑通一声跪在母亲尸体旁,放声痛哭。突然,停尸架下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她寻声走过去,蒙着鹿皮的石板已经被挪开,她刚要探身进去,头上却遭到重重一击。


醒来的时候,萨拉已经被绑在一棵棉白杨树上。月亮探出头来,将前面举着长矛的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萨拉,我本不想如此,”巫医的脸部肌肉抖动着,“那些古老的信仰都比不上金子实用。”

“当年我曾用金子跟外面的人换过很多东西。那些东西做工精致,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做到。”

“金子在这里根本没什么用处!”萨拉说。

“是啊,所以我需要你跟我合作。”

萨拉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巫医,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因为激动泛着红光,头上的三色羽毛微微颤抖。

“乌阿船长不是有条船吗,咱们一起离开这里。”

“休想!金子是属于胡克人的,它们要和母亲在一起,和历代族长在一起!”

“别天真了,你还配叫胡克人?”

“噗”的一声,长矛插入她的身体,她忍着疼痛,对着巫医轻蔑的一笑,“金子早晚会把你毁掉的。”


“太阳落下

月亮升起

在月光照耀的大海

萨拉安岛平稳停留在那里 ”

萨拉轻轻哼起了一首古老的胡克歌谣,那是小时候母亲教给她的。

身体的热量一点点流失,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在萨拉安岛柔和的月光下,她仿佛看到母亲走到她身旁,手里拿着毯子和鹿皮把自己包裹,抱在怀里。

突然大地开始晃动,紧跟着传来像是隆隆的炮声般的轰鸣,她勉力抬眼望去,远处的火山口,正向空中喷射巨大的火焰,滚滚岩浆倾泻而下,空气变得燥热,漫天的火山灰云聚拢过来。

她闭上了眼睛,和萨拉安岛一起长眠。


萨拉安岛从此再也没人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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