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暂时回不了家了
刚接到电话,我爸单位附近有阳的,现待排查,等待后续结果。
我爸的单位在乡镇,离城里不远,一两个小时车程。索性是编制内,工作稳定,就是万事由不得自己。
城里有了疫情突现的势头,领导为了避开祸源,召集大家留宿单位。眼看一个星期快到了,城里的疫情没了消息,这会子倒是转移阵地到了乡镇,瞄准了我爸的工作所在地。造化弄人,本是避开祸源,奈何局势诡谲,哪有纯粹的安全。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我妈手忙脚乱的为我爸准备衣物,棉衣、棉被、靴子、热水袋、电热壶……我心担忧,恼自己无能。
眼睛怪不舒服的,视力如不景气的经济,直线下滑。看远处的东西也大打折扣。都说人在低谷中,别打扰。可远在外省的姨妈接二连三的来电让我犯难了,她问起了我目前的状况,是继续找工作还是考学。她的话再一次点醒我,别做梦了,面包才是正道。
我的专业是与钱打交道,可我一点也不会盘钱,我不喜欢钱身上的铜臭味。还有限制这限制那的刻板制度,说来可笑,生来喜欢文字的我,竟然用了半生去盘钱,盘来盘去,也没盘出个名堂,旁人说我浪费了半生的好时光。钱是个好东西,奈何长了一双不会捞钱的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学不会。我学不来斤斤计较、学不来事事算计,我只会掐头去尾,取整。
可能我与文字臭味相投,每到一家单位,总能命中跟钱打交道的位子,但每一次能站稳脚跟,吸引主办方的反倒是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和满腹经纶。人都说:你像个搞文字的人。这一点我不否认,谁让我从小就被误认为文科生的呢。至于我为何学了理,这还归功于我当年的班主任,他曾苦口婆心的劝慰我们一行差等生“理科好找工作呀,我当年就是学了理,才能有幸与你们成为师生”。我听信了这句话,自那时起,宿命埋下了引子,我这一生终是要为了面包背叛理想。那一年,我与梦想擦肩而过,稀里糊涂的我,还在一帮傻愣愣美滋滋以为自己讨着了便宜。人都要为自己的背叛付出代价,我的代价,应该是三年的差等生,扶不起的阿斗,一滩烂泥。
高考那年,我再一次叛逃理想,把选择权交给了别人。我认命了,安安心心学习理财之道。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管钱人。其实我只是个空有名头的傀儡,乱七八糟的腌臜事我做不来,我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管钱人。主办方最后辞退了我,他一本正经的说“你像个搞文字的人”。或许,是我辞退了自己。何苦来哉。
但是主办方的那句话,生出一线曙光。我照着文字的筛选栏,投了一波又一波简历,无果。
因为啊,我只是像,作不得真。这我认,既不是圈内人,又没读过几本书的,盘钱盘傻了,眼里呀,除了金额就是账目,还有天杀的利益最大化。在学校磨得我耳朵都起茧了。
姨妈说,讨生活嘛,找点沾边的活计也行啊。不然那么多年,都白学了。姨妈可能没明白我的困境,我命里犯冲的,哪里是叶子,分明是根儿啊。根儿烂了,不来个釜底抽薪,难道还要在周围的叶子上打转转呢吗?
刻板印象里有一类,文字与穷,人们惯常的联想,连我也不例外。我爸说,别管他们说的,世事诡谲,命运无常,不正如你前半生的造化弄人,未来是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哩!感谢我爸,有人兜底的感觉真好。
碎碎念了这么久,今日红了眼眶,今夜我想放肆嚎啕大哭。有的人的悲伤,像墨水在水中晕开一般,一点点渗透侵袭而来,那是暴风雨的前夕,现在的我,只感受到了如潮水般的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