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英国的时候不懂英文， 偏偏教我的老师又是一名波兰人。 他人真的很好， 但是口音重得我根本听不懂他在讲什么。我本来书念得不好， 以前在学校时是逃课大王， 经常跑了出去闲逛。 仗着那时候我爸的校长职位，更不知天高地厚。来了英国极后悔当初那么无知又骄傲，可惜已经太晚去责备自己了，只好硬着头皮去上课。又听不懂，心里极难过。 后来我去附近的一家酒吧， 看到很多退休的老人在那里聊天，他们坐在那里一个下午就是聊天喝啤酒。 我找了一个靠近他们的位子，那个时候还没有找到工作，花每一分钱都心疼，还是狠狠心买一杯啤酒， 坐在那里听他们讲话。 虽然我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相信有一天我会懂。 回家后就看新闻， 像听天书， 煮泡面吃， 坐在电视机旁边听新闻。 那个时候我就想， 有一天我也会这样说英文我就不用再买啤酒去酒吧了！这样重复的日子过了很久， 有一段时间去帮一位老妇人打扫赚生活费， 她无儿无女。老人很好， 每次都会教我一些英文单词，她还会煮咖啡， 泡红茶给我喝， 后来我喝咖啡的习惯也是因为她。即使我们从来都没有完整的交流过， 却仍然和睦相处。 她离开伦敦的时候因为语言障碍都没有彼此道别，但是我相信她一定会去天堂， 那么善良的人，终将有好的归宿。

那个时候还会一个人，不上课的时候就去唐人街瞎逛。最喜欢考文公园，一个流浪歌手总是在四枚大柱子下面弹吉他唱他自己填词作曲的歌。 买了啤酒坐在马路上，从中午到晚上， 看来来往往的来自世界各地的人群， 伴着他的音乐和歌声， 是我做留学生时最美丽的回忆。 我穿一件挡风雨的双夹层外套， 一双从二手店里买来的长途行走的帆皮鞋，那个时候还背了一个大的挎肩包， 口袋里装了饼干， 薯片，苹果和喂鸽子的面包，坐在那里， 晴天时候看夕阳. 伦敦的雨说来就来， 那件外套就是最好的雨伞， 套上帽子就遮了风雨。无论什么样的天气， 我都会选择坐在歌手的对面， 看着他声情并貌的歌唱。 他是我在音乐世界里的白马王子， 我深深的迷恋着他的声音， 后来我买了他的唱盘， 知道他叫保罗。回家的路上做夜巴也听他的歌。 多年之后， 屡次搬家，却找不到了那张光碟， 后来认识先生之后特别希望他能够去听一听保罗， 可惜他已经不在那里了。先生说， 流浪的歌手不会停留在一个地方。可惜我的世界总是希望留有最美丽的那一刻， 对现实的状况极不情愿的接受和面对， 那么无奈，失望又无可奈何的让那些往事随风而去。 也不知道那么深的情绪从哪里来的？ 可是有了苦难，自己还是会那么坚强，往后的日子还会一如既往的走下去。

这人生就是这样， 人们来了又走， 我们不能把每一个爱或不爱的人永远留在身边， 幸运的话， 在我们长大之后， 遇到陪你下半辈子的人， 这个人陪着你走完要走的路。也有时候， 这个人终究没有出现， 人的一生里， 就算是互相问候， 再告别，这些人一一离去是自然的规律。 我们就不要埋怨， 珍惜曾经来过又走过的那些亲人和朋友吧。 如果你不相信来生， 这辈子就不要怀有怨恨和遗憾， 来了好好的对待， 走了笑笑的让他们从心里离开。 不要不舍不弃，其实就算你拼了命，那些要离你远去的终究还是不会留下来。 这个道理是我妈走了十年之后才悟出来。 我们经过的每一件事其实都是一种修行， 这是需要时间的，然而你看时间这个东西，不紧不慢，缓缓地走过， 我们赶时间，放松，休息或虚度，时间不会管你， 它就这样慢慢的像一条溪水， 轻轻的流淌，关注着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或急或躁的样子，它不言不语。我们也不必大费心机的教诲下一代， 他们没有经过那一次又一次的疼痛和修行， 怎么会明白舍弃的道理。 我们成年人觉得自己年龄里装满了经验和故事， 可以拿出来讲给别人听，让他们以此为戒或视己为师，其实时间给了每个人一条路让他自己走，让他们去和时间较量吧，最终的结果成败也只有时间可以评断，我们怎么能自不量力的指手画脚叫人如何做人呢。后来我教书那么多年明白了张爱玲的话：‘教书很难，又要做戏，又要做人’。

我仍旧去听英文课， 不管懂不懂每天去三个钟头听波兰人讲东欧英文。下课肚子饿， 附近一家有家麦当劳都嫌贵，每一块钱都怕花出去。 那时候我爸妈没有经济能力供我学费和生活费， 学费父母供，我自己一定要自己赚生活费养活自己。 后来找到一家炸鸡店，那里搞特销， 一份炸鸡一磅，开心的每天都去那里吃午餐。晚上泡面，白水煮蛋，白饭加酱油。早上最便宜的白面包， 后来被凯特阿姨介绍找到一份中餐店做出菜员。 打工的时候，不肯付公车费，下课了就走路上班，一走一个多钟头， 到那里休息一下吃晚餐。 餐馆老板是香港人， 厨子做两个肉菜， 一条鱼， 两个蔬菜还有随便添的白饭。 我是北方人， 吃饭总是胃不舒服， 如果不忙， 会偷偷煮一个面。 那个时候开心极了， 每天都有免费的晚餐， 偶尔下班晚了之后还可以带外卖回家， 这样第二天的午饭就又可以解决了。不敢告诉爸妈，在国内的生活总是被照顾，被宠，不想让他们知道现在为了生计这么拼命。半年后， 我妈过来看我， 在公车站那里她接我下班， 已经过了午夜， 车里只有一两个乘客， 街道安静极了，暗黄的街灯下让我看到我妈站在公车站的身影， 她一个人，站在那里，黑暗中我也看到她偷偷的擦眼泪。 可是我并没有觉得辛苦，反而 20几年来开始靠自己养活自己不免觉得有些骄傲。 我妈可怜我， 因为她一直都想给我最好的，万没想到我在国外过着如此清贫的生活，我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努力生活的方式，希望我妈能理解我的决定。父母的心总是大把大把的花在儿女身上，其实我那时依然不懂。多少年之后， 我发现， 让孩子吃一些苦才是有规矩的教育。 我们都被宠坏了， 忘记劳而所得，不劳不获的基本道理。 没有那些打工辛苦的日子， 我也不会像今天一样坦然的面对生活时常扔过来的垃圾。 我尽力的培养自己孩子劳动和独立的能力，因为我知道， 有一天， 他们终将离开我， 而我不会为他们的未来而担忧，而像我的老母亲一样看到孩子受苦心痛不已。

中餐馆的日子延续了8个月， 那个时候我学会了出餐， 做酒吧和收台。 大家都是中国人，很多时候都不需要英文， 我也觉得自己的语言没有进步。 后来因为经济原因我要求做两天全职， 也就是从上午11点到晚上11点。 老板同意了，告诉我说一个北京的女孩子要回来了，我可以和她一起做周末。 第二天， 我在餐馆遇到了彤。 彤的身材单薄， 齐肩黑发， 一双伶俐剔透的眼睛。穿着一件黑色紧身短裙和红色的丝绸餐馆提供的中式外套， 那么合体，优雅的被她穿出来的风情怎么都不像是33岁的女人。 她说流利的中文， 广东话， 英文， 葡萄牙文和西班牙文。 我当时羡慕死了。 她说她在国外九年了， 有一段和一个香港人的婚姻， 后来一个人去了葡萄牙和西班牙， 一待就是22个月， 然后就学会了那里的语言。 她说你那么年轻，很聪明，以后会做得很好。 来英国那么久， 她是第一个鼓励我的人。 那天工作很累却最开心。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从西班牙回来又到这里上班， 餐馆的人似乎都和她很熟， 并且一直都重复问她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 那边有没有完？ 你什么时候把房收回来？她从不做正面回答。我们这些新人莫名奇妙的听着对话都不懂他们打什么哑谜。 彤对我很好， 晚上有时候她带我一起回她的家， 她会烤黄油吐司和冲奶茶给我做宵夜。 她家还住了一个马来房客， 我们午夜下班后会一起打牌，聊天。第二天近中午了再起床到八佰伴买早点， 有时候第二天大家一起休息就去唐人街吃油饼圈，喝粥。 可是不久彤就走了， 离开的时候她对我说， ‘你是一个很有智慧的孩子， 这里不会让你收获你想要的东西。 有机会去看看别的工作吧’。她去了乡下， 我们过了一段日子之后也没有了联系。 如同我说过的， 人来人往， 没有遗憾。 餐馆的阿梅姐告诉我，彤以前是在葡萄牙坐牢的， 后来转狱去了西班牙。老板那两年一直帮助她，因为她的前夫是老板的侄子。 这些事，彤没有对我讲过， 她做牢是替罪羊， 替前夫的罪， 回来后，还是没有留住这个男人的心。 在餐馆做工的时候， 彤一直期盼前夫能够回来找她， 她帮老板上班也是希望前夫能够再回到她的身边来， 不过还是没有等到他回来， 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了，彤没有了希望也不愿意在前夫家族里出现。 她走了以后的一段日子， 她打电话问候我， 问我好不好， 我说我知道了她的22个月去了哪里。 她说，‘ 我认识你那么久都没告诉你， 是因为我不想玷污我在你心里的位置。 不过你知道也没有关系，我不是坏人， 我只是用情用到不得已， 像吸了毒， 戒掉需要时间对不对。 你不要像我就好了。 白白的丢了两年， 不过我学会了说西班牙话’。

我遇到的人我都要深深的感谢他们。 他们的往事，今天和未来与我无关， 但是却让我明白一件事和一个人不要简单的评判对错或黑白， 事情有因有果，没有知道结果之前不必太解释或太看重原因。很多事都是当事人自己的选择， 在我们成人之后， 很多事都需要自己做决定，然后也要自己承担或喜或忧的结果。 这才是成人和小孩子的区别。 小孩子问大人怎么办， 我们告诉他会有一些不同的解决方法，一一列出来讲给他听， 然后细心的问他， 你觉得哪个方法会更好呢。 他的选择，我们一定要尊重。否则有一天成为了我们这个样子， 就会说我也不知道诸如此类的话，没了方向比什么都可怕。我们每一个人不是生来就是什么都懂的先知，不过都是在摸索着生活，慢慢积累人生失败的经验。

2001年的年末，我的英文有了一些进步但是很多时候还需要手足舞蹈的表达自己。那些日子我觉的我的脸部表情极为丰富。 我不觉得继续念英文会对我有什么益处。 那年的圣诞节之后， 我去报考蒙氏幼儿教育的科目。 我去面试的时候很紧张， 尽力的表达我有多么爱孩子， 会帮助小孩子做事情呀， 喜欢有创意的手工啊等等。 校长只和我交谈了几分钟， 问我从哪里来?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坐公车做了多久？为什么会选择这家学校？我惊慌失措的回答了她的问题后，她只说你回去等消息，我们会寄信给你通知你是否合格到这里来念书。我把在国内做过公证的毕业证书，英国的住址和英文程度的资料留给她。在回程的地铁里，我一直紧张的攥住拳头，害怕失去还没有来得及得到的机会。

有幸的是面试完的第二个星期就收到了录取信。我开心得给爸妈打电话，泪水也夺眶而出。身在他乡的忧喜来得每一次都刻骨， 怕家人失望，怕自己辜负他们的期望，怕损失了爸妈辛苦的积蓄后一无所成无法交代，人生的某个阶段，尤其在中国人的孝道，家教的根基面前，最怕让父母失望。

因为英文不够好，连笔记都借不来，每次都在上课的时候拿录音机录下来，晚上不停的听，有一次交完作业，坐在地铁里睡着了，醒来已经是末点站。 有多少次下午回来坐在书桌前开始赶功课，不知不觉的夜色和凌晨都在一个一个单词的查找中滑走了。记得安娜，一个英国当地的女孩子，爱穿阔腿牛仔裤，每次上课都迟到，进来的时候捧一杯星巴克咖啡，一边道歉一边找位子坐。我总是把旁边的位子挪出来给她，她一边道谢一边道歉，真是可笑又可气的样子。每一位老师都无可奈何她。有一次下课她邀请我去她家吃晚餐，她家住在一栋像皇宫一样大的房子里， 我没有见过那么大的厨房和花园。她的爸爸和继母非常友好，请我吃晚餐和蛋糕。他们说安娜很久没有带好朋友来家里做客了，他们特别希望安娜能够多和同学有些交往。安娜送我去地铁站，默默的走在前面，我想她一定有心事。我们坐在一家咖啡厅里，她说母亲去世之后她继承了一笔遗产，可是在她没有21之前没有权力使用它，她的父亲和继母每个月会给她零用钱，但是实际上是控制了她的经济。那个大房子也是母亲留下来的，可是她和她的姐姐都失去了继承的权利。她的姐姐参加了海军，决定不再回来。 我感觉到她的孤独，可是那个时候我的父母建在，有爱的孩子体会不到失母之痛，更不懂家变带给孩子的无助。安娜常常借给我笔记，有时候也会叫我怎么样手工做蒙氏教具。

那年年底考试结果终于下来了，学校电话通知我去拿奖励和毕业证书，我当时正坐在同租的室友房间里聊天，放下电话我又哭又笑，兴奋得像中了六合彩。 室友没有见过我这么激动的样子，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回到自己的房间，立即打电话给母亲，我说，妈，我没有让你们失望。那一句话，立刻就又哭又笑了起来。也是在那年的圣诞节，我才突然感觉身在异乡的成就感原来可以这么痛并快乐着，也突然没有了那么多的恐惧和不安。

那年的圣诞节去了凯瑞阿姨家过圣诞节，也收到很多圣诞礼物。凯瑞阿姨是我在英国的‘母亲’。每一个她认识和帮助过来英国求学的学生，都把凯瑞阿姨的家当作‘娘家’。她的出现不仅仅是那一段艰难生活中的人生牵引人，在之后的成长十字路上，她一直在那里，从来不让她的孩子们失望。我们的幸运来源于在人生中遇到的那些贵人，凯瑞阿姨， 似是父母亲人一般，不离不弃的守望和支持。 在回到自己住处的路上，搭了火车和地铁，一路心情愉悦。以前搭车去上学，心情总是忐忑， 好几次都坐过了站，因为总是先找到座位然后一头扎进录音机里反复听当天的课程内容，那个时候的我啊， 穿着一件厚重的黑色羊毛大衣，头上戴了一顶红色的毛线帽子，脚上永远都是一双平底高筒黑靴子，身上背了一个装作业和书籍的帆布大包，还有一个斜挎的， 里面装了钱包，手油，唇膏，午餐， 零食，钥匙，午餐，毛线袜子，总之，一大堆跟学习不靠边的随身物品，两个书包有5公斤重，从早上6点到晚上8点背来背去，去学校，图书馆，地铁站，餐厅，咖啡馆，好像背着一个家一样，就是为了不再花多余的钱。

那天，从凯瑞阿姨家刚刚回来，就被室友和他们的朋友邀请一起去酒吧庆祝圣诞假期，大家都是中国人，亲人们远在家乡，我们的友情也格外珍贵。那些日子，为了考试，都忘记了他人的存在和一切与学业无关的娱乐社交，想想也是要庆祝一下。 大家走路到公车站，坐双层大巴车去了伦敦桥。夜巴士的票价便宜，学生还可以打折，大家选了一家有桌球和大屏幕的酒吧，那天人很多，我们喝了很多酒，很多。多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鞋子也丢掉一只，早上起来，头痛欲裂，但看到鞋子没了，马上伤心的责备自己。 还问了室友走哪一条路回来的，室友的哥哥说，

‘我煮了面，你先吃，然后我陪你去找”。他站着厨房的门口， 停了一下，又说“是我背你回来的，你不记得了’。

我穿了外套就跑出去找，那个哥哥也追了出来，一路走一路说‘会不会丢在酒吧里呢？我也没有注意，我也喝多了，都不知道怎么背你回来的。你把那只给我看，我陪你再去买一双回来？’。室友在大门口大声喊，‘哎，你有没有良心啊，我哥昨天还帮你换枕头套呢，你吐了一床一地”。我也不理她，心急如焚的四处看，那双鞋是我第一次狠心花了很多钱在Selfridge 买下来的， 本想这个冬天就可以这样温暖，舒适而美丽的靠着它过去了，心疼就这样丢掉了。

我到现在也没有记起那位哥哥的名字，那个时候为了学业真的都把自己封闭了，其实他后来真的买了一双皮鞋回来给我，鞋码和样子居然也和那只丢了的相仿，我收下了，但是后来也没有穿。他还是经常到我们家来找他的妹妹，每次煮了饭还是会叫我，只是他没有说出来的话，我那时也愚钝的心态没有明白，直到我搬走的那天下午，他才说出来，可是我只说对不起，那时候我的压力太大了，又觉得我们仅仅是认识的人，怎么都不会走到一起。我们不是同路人。他当时有一辆车，坚持要送我去新的家，我拒绝了他，

‘我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搬家，真的不用，谢谢了’。

他和室友在楼下看着我离开，回头的时候我也竟然有些难过，又说，有时间到我新搬的地方来吃饭啊。他们立即开心起来，手挥舞着说再见，大声喊着一定要打电话过来约出去吃东西。 离开那里之后，因为学业繁重和找工作的压力，种种借口以后都没有再联系。我们也许是对的人，可是却没有在对的时间里相遇或重逢。

如果今天的我可以遇到那年的自己，我不知道会对自己说些什么，是鼓励，还是安慰，是怜悯，还是怎样的情绪呢？大多数人的人生都有一段心慌失措的经历，我想这就是了吧。

2003年的冬天，我找到一家美国餐厅的工作，每个周五到周日工作20个小时。 我那时候的英文进步很快，美国餐厅每小时支付6英镑， 但是每个服务生都有一个服务区，如果顾客认为服务好，小费就归自己。 每个人都想做多一些桌子，这样可以拿到更多的小费。我当时是新手，老板只肯给我三张桌子，但是我服务的每一台都会留下小费。 一个周六的晚上，一家印度人吃晚饭后留给我20 英镑的小费 。后来因为有顾客向老板称赞我的服务，老板不断给我加桌，一直到我离开的时候我已经做到12张桌子。那时经济状况明显好了很多，每个月的小费就可以支付房租，车费，伙食和其它开销。餐厅支付的工资我就留下来存在银行里，希望可以凑够一张机票和给家人买礼物的费用。一个礼拜，5天都是去念书， 剩下的两天就在餐厅里上班，每天晚上回家都是倒头便睡，早上起床都来不及收拾，就急匆匆地赶去地铁站上学上班去了。

那段打工自给自足的生活是我今天最最怀念的， 一个人，自由自在，没有负担，年轻有梦想，有活力。 经过了那些孤单而自立的日子，明白了生存需要努力和不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