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会淡化记忆,磨平那些坑坑洼洼的回忆。 ――题记
几场细雨过后,原本干燥的地面变得泥泞不堪,雨唤醒了沉睡已久的土壤让其焕发出新鲜活力。老树上布满灰尘的绿叶被细雨连续多日的浸染从而渐渐松开紧附着绿叶的手而慢慢的悄无声息的回归尘土。平日里人们常常走着的水泥路灰尘喧嚣,在连续几日的细雨中也开始变得洁净如新。雨后的空气里透着的是一股清新的味道,干净的味道,没有其余任何一丝杂质渗进鼻翼。
就是例常的赶集日,天还没有亮全,老街里些许老奶奶,老爷爷们早已背着背蒌,提着篮筐踱步在细雨飘飞的老街里。天儿太冷了,清晨的街道到底还是没有几个青年人。而六七十岁的爷爷奶奶们背虽渐曲,走起路来畏畏颤颤的倒还不俱这严冬的寒冷。时光为他们打磨了脸上的凹槽取回,头上的青丝全变成了光亮雪白的银发,偶能从中看到几根黑丝,那是岁月留给他们的唯一念想。手上带着若干茧子的皮皱得像衣柜里十年不用的皮大衣,失去了最初的光泽与柔软,不小心被烂衣柜里的木片划破的缝隙间还留藏着怎么也洗不去的污迹,这依然是岁月给他们留下的痕迹。
一抹淡淡的油香打破了沉睡已久的宁静,直到香味漫遍街道里的每个角落。老街里两家油坊斜对而立,从大公鸡唤醒黎明的第一声开始,油坊便已经开始这一天的生活。油坊里没有太多先进的工具,一切相对老式化。油坊不大不小,能容纳十多号人,每个人都规规矩矩的守着自家的菜籽排着队。这里最常见的便是六七十岁的爷爷奶奶们,因闲得无聊,即便是不认识的人也能谈得上几句“你家的菜籽真好”“你家的孩子真乖”……也许,老人间的闲聊时光是他们一整天劳作中寻到的一点儿最真诚的快乐。油坊里长年榨油,从机器里蒸出的少许油气将唯一的灯裹得密不透风,只有灯光还能透过那易碎的玻璃罩散出一点点昏黄的光亮。老板一直站在机器的最高处不停的拨动倒进锅中的菜籽,以免焙糊。他是一天中最忙碌的人,每一道工序都必须由他亲自进行。榨油几十年,早已练出了那一身绝妙的榨油本领。站在最高的石块上,拿着一把勺向着下面等候的人宣布:下一个!再下一个……
人们赶忙将自己的菜籽搬到风簸前,这还是木头制成的,用了几十年还是没有坏到极致,不过原本新鲜的外表早已附上了许多灰尘,边角处还有些许蛛网吸上了油迹残破的挂在褐色墙壁上。人们将顶端的坑洞用菜籽填满,然后有条不紊的转动着轮轴,只需几分钟,菜籽便剔去灰尘可以上锅了。一大筐菜籽一勺一勺的被舀进用铁丝过滤的小石洞里,也不知这石头洞里到底有什么奥秘,不一会儿,菜籽就被传送到了两米多高的油锅里。老板一直站在上面翻炒着,另一端洞口里也不断掉下香喷喷的菜籽枯,大家都忙得不亦乐乎。将近半小时的时间,终于结束了,油和着金黄的泡沫缓缓的流向容器,再经过最后一次细网的过滤便慢慢渗进人们看不见的圆桶里。几分钟后,老板觉得时机到了,打开开关,金黄的液体从小小的洞口里汨汨地流出,带着那一股浓浓的菜油香扑进了人们的鼻翼。排着队的人们纷纷围过来感叹“这油真好,这油真香”……老板终于有一丝休息的时间,拿着布擦擦额头的汗珠,端起一碗茶,轻轻拨开茶叶,几口茶汤咕噜咕噜进入肚中,慰劳忙碌许久的自己。
机器还在不停的运转中,油香也不停的向小镇各处蔓延,老街上的小雨还在不停的飘飞,天还没有亮全,油香味儿早已渗进了熟睡中人们的梦乡。